恒慶元與瑞福臨乃京城最大的兩家商號,世仇。近日,恒慶元少東李怡無意間睡了瑞福臨少東杜鬆風,兩家關係更勢同水火,大戰一觸即發。
事發當晚恰逢商界泰鬥方大通老員外七十大壽,壽宴後老員外拉著眾賓朋不不讓走,繼續喝酒聽曲打馬吊,困了累了就安排府中客房歇下。
李怡乃其徒孫,被安排到的是西院東廂,結果他不知是喝多記錯了,還是夜裏走岔了路,錯摸進東院西廂。
寅時三刻,東院西廂發出刺天慘叫。
杜鬆風攏著睡袍披著散發赤著腳撞出房門,驚見院裏圍了一群聽到叫聲前來看究竟的下人,腳步一頓,慘白的臉上遍布驚惶,突然一轉身,向廊柱撞去。
“啊!”下人們驚叫著衝上去。
屋中接著踏出一人,衣衫不整,正是李怡。他斜眼一瞅撞柱撞得滿臉血的杜鬆風,翻了個白眼道:“矯情。”
杜鬆風抬起頭,淩亂的發絲中露出一張清秀白嫩的臉,血紅的視線射出,“你……你不是人。”
下人們圍上來,爭先恐後地給杜鬆風抹血。
“沒事!隻是撞破了,死不了!”
“呸!老爺過壽,別說不吉利的!快請大夫!”
另有站在角落裏的數仆交頭接耳——
“是大爺和二爺家的公子。”
“大爺和二爺不是有仇,素不來往麼?”
“哎,兩位公子真是孽緣,可憐呐。”
大爺乃恒慶元大掌櫃,方老員外首徒,李怡之父李重諾;二爺乃瑞福臨大掌櫃,方老員外二徒弟,杜鬆風之父杜明禮。
二人從小跟方老員外學習手藝,方老員外一生未娶,將兩個徒弟當成親兒子,連名字也是他給取的,寓意經商之道。然李重諾與杜明禮自小便不對付,又都十分本事,二人成年後,方老員外抉擇不下,便將商號一分為二,自己退隱享福。
這便是恒慶元與瑞福臨的由來。
那裏李怡與杜鬆風正在互瞪,院外又烏泱泱湧來一群人,幾排大燈籠映得四處亮如白晝,映得杜鬆風臉色更白,李怡麵龐更添彤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剛睡下不久的方老員外在侍從的簇擁下,眯著眼抖著胡子問。
李重諾與杜明禮皆黑著臉,互相狠瞪一眼,同時哼了一聲,又同時踏步上前,同樣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自家兒子怒問:“你倆究竟誰睡了誰?!”
院中陡然寂靜,“誰睡了誰”的回音,繞著房梁飄飄然往天上去了。
李重諾與杜明禮再互瞪一眼,厭惡地扭開頭。多年來他倆的仇恨隻增不減,每年僅方老員外過壽時,才不得不滿載著極大的不情願見上一麵。
籠火劈啪。
方府管事貼在方老員外耳邊,“老爺,看情形,應是大爺的公子……那個了二爺的公子。”
方老員外拖著調子道:“哦。哎呀,並非什麼大事,吵吵嚷嚷的。雖已入夏,但晚間寒涼,兩個孩子衣衫單薄,快回屋去再睡睡,別凍壞了。重諾,明禮,兩個孩子既有此情意,我看就挑個吉日,把事辦了吧。”
杜鬆風與李怡目露驚恐,李重諾和杜明禮同時回頭反駁:“不行!”
杜明禮瞪一眼李重諾,又瞪一眼披頭散發的兒子,氣哼哼甩袖,“今天的事出了這個門,誰、都、不、許、提!”
然而事與願違,翌日清早坊間便大肆傳開,恒慶元少東李怡睡了瑞福臨少東杜鬆風,是故意的
一說是李怡不僅是為父報仇,更要借此壓瑞福臨一頭。但有人煞有其事地說不對,其實是瑞福臨少東主動誘其睡了自己,借此敗壞李家和恒慶元的名聲,如此迂回犧牲,令人敬佩。接著又有人說,真正的原因是其他被恒慶元和瑞福臨打壓的商號下藥使計,讓其兩敗俱傷。還有人說兩家世仇,但近日有筆大生意非合作不可,兩位大掌櫃拉不下臉講和,兒子們就出了奇招。為了生意臉麵節操皆可拋,難怪能成頂級商號。
各樣消息日傳夜傳,人們再提起恒慶元與瑞福臨時,不談其店鋪貨品財力,而是首先問一句“你知道嗎?李怡睡了杜鬆風,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