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入暮,季已深秋,屋外的雨綿綿不絕,遠處樹木已經凋零大半,黑色枝葉飄落而下,顯得甚是肅殺,冷意雖不徹骨,但也足以讓人瑟瑟發抖。
“璃兒,天這麼冷就別亂跑了,趕緊回來。”
“知道啦,娘。”
小女孩約摸十歲左右的樣子,小臉雖然稚嫩,但在暮色下卻如瓷娃娃一般精致。淺綠色的衣衫略顯單薄,但這並不妨礙小女孩活潑的天性,一轉眼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咦,你怎麼坐在這裏呀?”小女孩一頓足,腳下草叢裏霍然坐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少年。聽到小女孩的話少年也不做回答,隻是雙手抱著膝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麵。
“喏,這個給你。”說著小女孩把手中的饅頭遞給了少年,少年也沒有表情,隻是默然回頭看了看小女孩,將饅頭接了過來。
小女孩則是自顧自地蹲了下來,看了看濕漉漉的草叢以及少年已經濕透了的衣衫,開始絮絮叨叨地問了起來:“你衣服都破了,冷不冷呀?我叫蕭璃兒,你叫什麼?……”
少年也不答話,隻是自顧自地將饅頭塞進了嘴裏,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
小雨繼續下著,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這裏很冷,你跟我回家吧?”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說到,仿佛不知這世間有險惡一說,還如一顆剛從土地裏長出來的小草一般,對任何風雷雨雪都沒有防備。
少年則是搖了搖頭,心中想到他又何曾沒有過家呢,隻是在經曆了與親人的別離後不再願意提及家這個字眼了。自打記事以來,他也從來沒有去別人家投宿過,更是沒有領略過這一類的善意,圖遭變故他顯然是一時接受不了小女孩的這一類善意。
“我家可暖和了,你在這裏會著涼的。”小女孩似是依舊有些不放心,接著說到。
少年則是不再說話,把頭埋了下去。小女孩見狀也隻得撇了撇嘴,說道“那我先回去咯。”,而後起身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隨著小女孩的離開,少年神色也略有落寞。已經很多天沒有人跟他說過話了,也更是很多天沒人關心過他了,他也本想跟著小女孩回去,但他不知道小女孩的父母會不會如自己的父母一般溫暖對他,所以選擇了回避。想到自己的親人不知所蹤,隨之他整個人都黯然了下去。
家,這是一個溫暖的字眼,他又何曾沒有過家呢,那是一個很溫暖的地方呢。他在那裏生活了十四年,雖不算富裕,但也衣食無憂,更有著寵愛自己的母親,以及嚴厲的父親,還有粘人的妹妹。隻是隻從那個仲夏的下午過後,這一切似是都消失了去。
有親人的地方才叫家,他的父親是輪廓分明的男人,眉宇之間有著中年男人特有的堅毅,語言很少,每一次說話都淡然而又堅定。雖然對自己嚴厲了些,但不曾打罵,每次麵對自己的母親時父親也總是會露出難得的一抹溫柔,少年知道父親心中其實藏著對家人深深的愛。母親則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嫻靜、淑雅,每次看著自己與妹妹時眼裏都會流露足以讓整個世界都融化的溫柔。而妹妹則是家中最受寵溺的人,活潑善良。
如果從沒享受過家的溫暖,那麼即使沒有家也不會有所缺憾,但如若是知道了家的溫馨,那麼這一輩子最重要的無非也就是這一抹溫暖了。少年終究是不明白那個傍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會離開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離開一定非自身所願,所以少年心中並沒有抱怨,隻是確定他一定要找到他們,即便是少年也不確定找到他們得付出多少艱辛。
林塵依舊記得,那天下午他正在後山玩耍,隻是臨出門時,一群身穿白衣的女子跟父母在屋裏談著什麼,他隻是隱隱約約聽見了“東陸神州”幾個字,後來當他返回家裏時,家中已經沒有了人影,他心裏略有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再後來他在家裏等了二十天,父母,妹妹依舊沒有返回家的跡象,也沒有任何消息。直到當天傍晚,他決定離開這個叫風雪鎮的地方去尋找他們時,事情方有所變化。
在他走出約莫一裏路時,一群黑衣人闖進了小鎮,朝他家而去。少年不確定來人是誰,心中有所戒備,他隻敢遠遠地跟著。隻見這群人在他家後搜索一陣後,一個長相粗獷的黑衣人對領頭的說到:“大人,屋裏沒人,東西也不見了。”
領頭男子則是淡淡的說到:“沒想到當年暮蒼宗的天才也會躲起來,真是時日不同以往了啊!罷了,回去吧”口氣似有失落,又有不甘。
他們到底要找什麼呢?這跟自己的父母又有什麼關係呢?暮蒼宗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帶著這些疑問少年遠遠地跟著這群人,想弄明白這之間的關係,再後來少年跟著這群人來到了這個小鎮,便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