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臉色白的像雪一樣,嘴唇幹裂,眼窩深陷,幾日下來,身形也已經瘦削的不像話。十五最後也沒有看到連城冥出來送送車子,便有些憤憤不平地揪著手裏的帕子,但又不敢出聲音,生怕驚擾到柳如煙,隻得自己生著悶氣。
送走了柳如煙,陳敏兒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這才消失不見,問身邊的一個侍衛道:“陛下呢,為何沒有出現?”
雖這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情緒,但陳敏兒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步伐有些輕鬆。
“陛下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許見。”侍衛語氣淡淡的,隻是規規矩矩地回答了一句便告退了,明顯不願意多說。
陳敏兒倒也不介意,提著裙擺幾步上了樓,果然連城冥的屋子大門緊閉,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陳敏兒還是抬起手來敲了敲連城冥的門。
可誰知敲門聲剛起,一個像是罐子一樣的東西“碰”的一聲便砸到了門上,緊接著連城冥帶著雷霆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滾——”
“陛下……”陳敏兒咬了咬下唇,將敲門的手放了下來,便隻是在門外輕聲傳達了一聲:“惠妃娘娘已經離開了,想來不久之後便會抵達京城。”
“妾身知道陛下心中煩悶,但還請陛下保重自己的身體,萬事以大局為重。”說完,陳敏兒雖有些擔憂,但還是垂下手,離開了。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連城冥將手中的酒罐子猛然砸到了地上,“哐啷”一聲,碎瓷片帶著酒在地麵上蹦了開來,地上頓時便沾染了一大片酒漬。
孩子的事情他也很難過,那也是他的至親骨肉,那樣的一個小生命,再過不用幾個月便能來到他和柳如煙的身邊,每次他想起,心中都是歡喜萬分,可是如今,這孩子沒了。
連城冥總是隱隱地覺得,連同孩子一起,他也失去了柳如煙。
每次看到柳如煙毫無生氣的臉,恍如對這個生活徹底絕望了一般,連城冥便覺得心中如同火燒一般的難受。
他知道,柳如煙對他心存誤會,認為連城冥同其他人一樣,不希望柳如煙將這個孩子平安降生。
這誤會便宛若一道鴻溝橫亙在他和柳如煙的中間,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跨越。
將另一旁的酒罐子拆開,連城冥仰頭,又咕嘟咕嘟灌下幾口酒,酒水順著嘴邊滑下,浸濕了胸前的一大片衣衫。
酒水低落到地板上,同地上的酒漬混合在一起,濕漉漉的。
陳敏兒被身後房間裏的酒罐子摔碎的聲音嚇了一跳,渾身一個機靈,站在原地良久之後才有些緩和了過來,拍著胸脯自己順氣順了許久,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連忙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惠妃娘娘,你多少吃一點吧,你看,這隻是一點清粥,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身子怎麼受得住……”十五手裏端著秦嘉言送進來的清粥,但柳如煙卻是一動都不動地倚靠著馬車,十五喚了幾聲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眼底下烏青一片,眼窩深陷進去,在馬車門口坐著的秦嘉言不由心中一顫,將清粥從十五的手裏接過來,遞到柳如煙的麵前,聲音有些清冷地道:“你若是不想餓死在回宮的路上,就多少吃一點,這孩子死了便是死了,但總不能讓他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