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簡阿飛是望著旅館裏麵雪白的天花板度過的,那種寂寞又略顯擁擠的環境讓他疲倦不堪,可仍然睡不下。
清晨天朦朧的時候他就起來了,電視裏的圖像雜七亂八地排放著,幾個永不知疲倦的歌手在縱情唱著憂傷的歌曲,相較於活靈活現的畫麵,簡阿飛顯得很勞累,欣長秀氣的長腿蒼白整齊地呈現頹廢,消瘦的臉寵無精打采,緊身的衣著表現出的不是豐富的青春,而是殘凋的灰色,其實他這三二天大多的時間就呆在旅館裏,睡不了覺有時也是種病。
他走這條路上已經很久了,他不習慣這樣的行走方式,然而,他不得不說服自己,一定要走過去,他是一個浪子,世界是他的家。
現在這條路的盡頭是這個城市的火車站,裏麵有通往全國各地的列車,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裏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簡阿飛告訴自己必須要來,有些事,一輩子就隻有一次機會,錯過了永遠就沒有了。微涼的風刮著他的臉,吹拂著他雜亂無章的頭發,讓他開始清醒起來,臉上漸漸有了些活力。
他叫簡阿飛。
這是個不祥的姓名。打開姓名測驗,人品一項便是:殺過人沒有,放過火沒有,你應該無惡不做吧。
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世界就是由無數的人和生物組成,然後由虛幻的一個個不同結構的字組成其可以相像的空間,拋開其意義不講,剩餘的隻是一片混沌和一些越擠越多的垃圾。簡阿飛並不在乎一個姓名能表達的意思是什麼,一個經常在江湖上飛來飛去的人,生存是最重要的,姓名一向隻是個符號。
在火車站門口不遠處,有一排排簡單的小吃店。簡阿飛討厭這種熟食的早點,卻還是強迫自己要了一份,坐在肮髒的小吃店裏讓自己吃下去,然後去了洗手間,看著鏡中魔鬼一樣的自己。
我不喜歡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尤其是對朋友說這種話,可是真的很抱歉,他現在需要我,我就不顧你先。
這句話是楊水的一條信息,這個同樣的女孩子在十天前就告訴簡阿飛,她要與他見麵,在某個相約好的地方,並且不見不散,但是同樣的一個她卻在三天之前用另一條信息來告訴他她很抱歉,她不能去了,她要和她的男朋友回家。幾十個枯燥無味的漢字劃斷了與簡阿飛發生的所有故事,有些人分開不要道別的,他們也是其中之一,也正如同他們的相識到熟悉。
洗手間裏出來,簡阿飛的臉色紅潤了許多,頭發因為沾上水不再雜亂無章,露出外麵的皮膚也因為有了水的滋潤,顯而易見地年輕與充實。純黑筆挺的褲子就不用換了,多穿一天也沒有人能夠看到上麵的汙垢,淡紅色的皮鞋用柔軟的紙張擦拭上麵的水滴,像新的一樣揚眉吐氣,隻有白色的短衣穿了一天,明顯地留下了歲月的跡象,讓他脫下來,連同用過的紙張一起放進了垃圾桶。之後,他從胸口的施行包裏拿出同種式樣的衣服穿上。
這個小包裏就是他所有的行李,簡阿飛的流浪很簡單,從不帶多餘的東西,僅此一個這樣的小包,當然不會很重,裏麵就隻有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旅途,像他這個人給別人的記憶一樣,整潔,幹淨,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