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簡嶽偉吃飯休息了, 簡徵這才迫不及待地出了病房。
他想去找顧聿行,想要第一時間分享這個好消息,給他一個驚喜。
迎麵剛好碰到了一直照顧簡嶽偉的陳護士,兩人打了個招呼,簡徵剛要走,陳護士卻叫住了他:“小簡,最近是不是和你那個哥哥吵架了?”
“啊?”簡徵愣了一下,“沒有啊。”
“那他怎麼現在每次過來都躲著你們了?”陳護士責怪地看著他,“有什麼誤會就好好談一談, 你哥對你們挺好的,這麼難的時候也一直陪在身邊,親哥也不過如此了。”
“他偷偷來過了?”
“下午的時候還在外麵偷看呢, 就你和你女朋友都在的那一會兒,我還和他聊了幾句, 誇你女朋友漂亮。”陳護士回憶著。
簡徵整個人都傻了,好一會兒才道:“陳姐姐, 那不是我女朋友。”
告別了陳護士,簡徵一路想一路疾步出了醫院。
顧聿行這家夥也不知道自己在瞎琢磨什麼,指不定又怎麼誤會他和丁玫玫了,下午過來居然也沒和他打招呼,得趕緊找到他才行。
隻是站在醫院門口, 他才恍然回過神來,他都不知道該到哪裏去找顧聿行,飛城集團分公司在際海市哪個位置、顧聿行在不在際海, 他都不知道。
驚喜是給不成了,他隻好拿出手機撥通了顧聿行的號碼,聽筒裏傳來了綿長的“嘟嘟”聲,卻一直沒人接聽。
接啊,顧聿行你倒是接電話啊!
再不接小心我以後都不理你!
簡徵在心裏較勁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手機幾乎在最後一秒被接通了。
“喂,顧聿行嗎?”簡徵迫不及待地道,“你在哪裏?我有件要緊的事情和你談一下。”
聽筒裏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半晌,顧聿行擠出一句話來:“我有事,過不來。”
簡徵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你說什麼?”
“小徵,我……”顧聿行的聲音卡住了,好一會兒才困難地道,“你不用和我談,總而言之,我不會同意分手的,就算你要和丁玫玫結婚,我也不會和你分手。”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還大著舌頭,一聽就是在喝酒。
簡徵急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喂,聽到我話了沒?我和丁玫玫——”
“好了,你還和他廢什麼話!要我,早就把人綁在家裏幹得他下不了床,看他乖乖聽話不!”有人遠遠地打斷了顧聿行的話,“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話筒被搶過去了。
“喂什麼呢?我的簡少爺,”程青放的聲音陰惻惻地響了起來,“我還真看不出,你這家夥這麼狠心,你這是準備拿刀子往聿行的心窩子裏捅啊,都準備和女人雙宿雙棲了,你還找他幹嗎?”
簡徵氣得不打一處來,直接朝著話筒吼道:“我什麼時候要和女人雙宿雙棲了?”
程青放怔了一下:“什麼意思?你沒有?”
“行啊,他真行啊,他是不是指望著我快點結婚啊?行,我這就結婚給他看!”簡徵氣得不打一處來。
“哎哎哎,別介,”程青放終於品出點味道來了,“他這幾天偷偷來醫院看你了好幾次,你是不是總和一個女的在一起?他以為你要聽你爺爺的話乖乖和女人結婚了。誤會,都是誤會,快,你趕緊來把他給我領走,他死皮賴臉地在我這裏,我都沒法出門約會了,我對象到時候不要我了我找誰說理去?”
手機裏多了個定位,就在離金冠中心不遠的一個豪華小區裏。
怪不得這幾天顧聿行連動靜都沒有,原來心裏居然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初初的惱火過去之後,一股淺淺的酸澀從心底浮起。
誤以為他要分手,卻不再用強硬的手段威脅他和他的朋友,寧願自己一個人躲起來默默承受,盼著虛幻的假象能夠盡可能地持久一些……
顧聿行那妄為自我的性格慢慢地在為他改變了嗎?
出租車開得飛快,卻依然抵不過簡徵那顆想要飛過去的心。
好不容易到了程青放的公寓,他飛快地按了密碼,屏息推開了門。
時近傍晚,外麵正是晚霞滿天、倦鳥歸巢的好時光,可是,房間裏卻暗沉沉的,窗簾都拉了起來,唯有中間的縫隙裏透出了那麼一點微光。
電視機屏幕亮著,放著一部簡徵熟悉的電影,正是他的屏幕首秀《極速》,他站在一連吉普車的踏板上,神采飛揚地揮動著手裏的帽子:“陳隊,快來,我發現小鎮有一個秘密通道。”
畫麵停住了,被倒到了前麵,又重新播放了一次,最後定格在青年的笑臉上。
簡徵哭笑不得,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奪過了顧聿行手裏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窗簾“嘩”的一下被拉開了,一室的夕陽從玻璃窗裏投射了進來,房間裏金光一片。
回頭一看,簡徵愣了一下。幾天沒見,顧聿行的下巴冒起了絡腮胡子,眼底是通紅的酒意,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些直勾勾的。
茶幾上堆著亂七八糟的酒瓶,有的光了,有的喝了一半。
看到簡徵,顧聿行呆了呆,猝然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朝他走了過來:“小徵……你來了……”
程青放扔下一句“簡徵馬上過來”就走了,他稀裏糊塗的,這個時候才對這句話有了這麼一點真實感。
“顧大總裁,你現在這副模樣,是打算幹什麼?把自己醉死嗎?”簡徵嘲諷著道。
“我心裏……難受,”顧聿行神情痛苦地踉蹌了一步,手指緊緊地抓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聽你爺爺的話……沒關係……你去結婚吧……”
簡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讓我去結婚?”
顧聿行的目光對不準焦距,四下尋找著他的唇:“我等你……等你回來……你是我的……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簡徵氣樂了,伸手一推,輕而易舉地把顧聿行推在了沙發上。
徑自到了衛生間,用冷水澆在了毛巾上,粗魯地在顧聿行的臉上擦了一把。
顧聿行打了個冷顫,終於把目光的焦距落在了他的臉上。
“你以為那天我和你打了一炮,是要和你分手?”簡徵咬著牙問,“你以為我是你嗎?殺頭前給你吃頓好的?”
神智漸漸回到了腦子裏,顧聿行呆呆地看著他,腦中一陣狂喜、一陣恐慌。
狂喜的是,簡徵的語氣和語意,都不是要和他最後攤牌分手的意思。
恐慌的是,他怕自己喝多了,出現了什麼幻聽和幻覺,或是理解錯了簡徵的意思。
“你這兩天又偷窺我了是不是?看著丁玫玫和我們相處得好,就胡亂給我蓋上了章定了罪名,連問都不敢來問一聲,”簡徵的聲音越來越響,“顧聿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慫了?”
顧聿行猝然抱住了他,唇無意識地在他的耳根、脖頸摩挲著,那熟悉的體溫和觸感,帶來了陣陣戰栗。
是真的。
是簡徵在說話。
“對,我是慫,”他喃喃地道,“你那麼護著那個丁玫玫,我還能怎麼辦?”
“她是我朋友,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瞎吃醋,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簡徵瞪著他,“我心裏喜歡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人。”
顧聿行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擠出兩個字來:“是誰?”
“顧聿行,你再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就……”簡徵氣急敗壞地推了他一把,“我就走了!你愛幹嘛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