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儀路上貪圖風景,不時詩性大發,過了陽關鎮之後,到天擦黑的時候已趕不到宿頭,看到遠處有孤零零的一戶人家,便約陳輝一起去投宿,陳輝沒什麼意見,道:“我倒無所謂,就算走走夜路也行。”廢話,他早就悄悄地回過現代睡了一覺,當然是精神頭十足。
李之儀佩服的看著陳輝,笑道:“陳老弟身體好,可是你這驢子怕是耐不住吧,走走走,鄉下人沒什麼見識,我給他塊碎銀讓他把屋騰出來給咱們住也沒問題。”
李之儀原是安慶人,雖然父母雙亡但家底不錯,恃才傲物,性格有點怪僻,至今也沒成婚,因為喜歡關外開闊的環境才移居到青湖那邊,要不是遇到戰禍,他倒不需要這麼急著起程上京。這小子算是富戶,現在又是舉人身份,一般人對他不客氣點是不行的。不過陳輝隻是因為覺得人家熱臉貼過來,總不能拿冷屁股對上吧,所以也還是很謙慮的道:“我一個沒功名的窮酸能有什麼主意,一切聽李兄的便是。”
“哪裏,陳老弟說話很有見識啊,有你做伴我也很愉快呢。”互相吹捧了幾句,陳輝就牽著驢跟李之儀一起向農家走去。
開門出來的孤老頭子,低眉順眼,怎麼看也是規矩的鄉下人,因此誰也沒有料想到,這居然是家“黑店”。要是陳輝也和李之儀同屬於普通的天朝人,難免也一樣在睡夢中就掛了。
因為早就睡夠了,陳輝倚在床上看電子書消磨時間。自從有了穿越能力之後,就像是擁有了兩倍的生命時間,空閑的時候就增多了。李之儀占了主臥,在兩個隨從的服侍下洗了臉腳,此時應該早已鼾聲起伏,老頭跑到客堂去將就了,而陳輝就一個人在廚房隨便搭了個地鋪安置下來,這裏畢竟是北方,夜裏還有點涼,沒有火炕睡,靠著點爐子也舒服些。
木門極輕微的一聲響,陳輝便立即的警醒起來,根本聽不到腳步聲,那人便已閃身進了房。似乎意料之外的看到陳輝臉上的微光,不禁“噫”了一聲,從室外是看不到MP4發出的光芒的,想必他以為裏麵的人早已熄燈睡熟。那人見陳輝沒睡,居然很無顧忌的點亮了火折子,陳輝便看清楚了對方,正是這屋子的主人,那姓周的老頭。
周老頭手裏提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口上仍在嗒嗒嗒的滴著血,臉被躍動的火光照得極是陰森,慢慢逼近過來。陳輝輕輕的摸出手槍,問道:“你要幹什麼?”他準備先問清楚,免得犯了和曹操同樣的錯誤,人家好意磨刀殺豬招待,曹操卻以為人要殺他,就先把人一家都殺了。
周老頭站定,獰笑道:“說說也無妨,老子這兩年難得和外人說上幾句話,日子過得真是乏味啊。你那個姓李的朋友,還有他那兩個隨從,都已被我殺了。”
陳輝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畢竟那算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朋友,看這情況是已遭了毒手。隻聽周老頭接道:“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其實很簡單,他身上帶著的銀子不少,這送上門來的買賣,我怎麼會舍得白白放過?因為這段時間來往的大隊軍士不少,所以我也不想明著下手,要是突然鬼叫起來,或者僥幸跑了那麼個把,驚動了官兵,隻怕於我教的大事不利,不然像你們這種小羊羔子,來一百個我都能殺得幹淨。”
“您老是什麼教的?聽起來很強的樣子嘛。”由於心裏很安定,陳輝並不著急,順便捧了他一句。能多了解一些這個時代的規則,也是好的。
“我是天魔教的駐關使,早在兩年多前就已經到這裏安居了,不過說出來你也不懂,因為我教做事一向極其隱秘。我們教主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天魔道人,他老人家才是真龍天子。”雖然麵對一個即將要被殺掉的小青年,周老頭卻還是說得津津有味,果然像是被憋得太久了的樣子,這所房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長年累月的缺乏和外人的交流,想必要住上兩年還是很悶的,周老頭居然點亮了油燈,拉個凳子坐到陳輝身前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