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奕朝他略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隨即抬步走到他對麵坐下，開口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目前一切順利。”趙律師胸有成竹地答道，然後將庭上的情況大致講給他聽。
賀奕神態認真地聽著每一個字，在聽到對方律師的古怪行為時微微皺起了眉。
趙律師察言觀色，試探著開口問道：“你想到什麼了嗎？”
賀奕搖搖頭：“我對對方律師的了解跟你所掌握的差不多，他今天所表現出的專業水準的確和往常大相庭徑。”
“會不會是對方手裏還有什麼沒有亮明的底牌？”趙律師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這種可能性也不大。”賀奕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了凶手的證詞，顧甄買凶殺人證據確鑿，她如今已經是背水一戰，肯定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絕不會浪費半點兒機會。”
“但是從現在的局麵來看，她的律師絲毫沒有為她爭取到任何優勢。盡管表麵上他一直在高調地為她開脫，但是仔細研究的話，就會發現他所提出的一切從輕發落的依據都站不住腳，很難得到法官的認同。”
聽了賀奕的分析，趙律師心中的疑團更大了：“那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此言一出，休息室裏頓時陷入了沉默。
“趙律師。”賀奕突然開口問道。
“這位孫律師，是顧甄自己聘請的嗎？”
這沒頭沒腦的問話讓趙律師的眼皮一跳：“這我倒是不清楚，但是從剛剛庭審的情況來看，孫律師和顧太太的配合的確有些生疏，似乎先前並沒有商量好細節問題。”
賀奕沉思了片刻：“好的，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派人去調查看看，絕不會讓這件事節外生枝，但接下來的庭審還是要請您多多費心。”
“這個自然！”聽到他的保證，趙律師頓時吃了顆定心丸，滿口答應道，“賀先生請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
“多謝了。”
“您客氣了！”
兩人剛商議完正事，賀奕感到自己的衣角突然被人拉了拉。
“賀奕。”湯唯安小心翼翼地將臉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問道，“你怎麼突然洗澡了？哪裏不舒服嗎？”
賀奕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先前在另外的房間裏沾染了太多的煙草味，他的確趁著庭審的時候去附近的酒店洗了個澡。為了不使他們發覺，他還特地讓人送來了款式相同的幹淨衣服，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困惑，湯唯安有些得意地笑彎了眼：“味道，味道變了。”
賀奕一愣。
“你身上的味道比任何的香氛都好聞，我記得牢牢的！”小女人小聲又幸福地炫耀著。
短短幾天，他最魂牽夢縈的嬌俏神情竟成了世間最毒的藥，將他的心一寸寸地碾碎，再一點一點拚接，循環往複，直至墜入深淵。
“賀奕，你怎麼了？心髒又痛了嗎？”她緊張的詢問在耳邊響起。
賀奕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了，隻能微微避開她的視線，以沉默應對一切。
告訴她真相嗎？
不，他不能。
是他的回歸打亂了她的生活，他怎麼忍心讓她麵對那殘忍不堪的真相，又怎麼舍得讓她承受他現在的掙紮和痛苦？這種痛苦超越了身體，將他的靈魂生生劈成了兩半，在道德和私欲之間來回拉扯。他現在所能做的，隻有將她被打亂的世界修補好，讓一切回到他出現之前，然後徹底消失，永不再出現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