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翻來覆去。越想越不爽。兩隻眼睛盯著外麵明晃晃的月亮,氣的咬牙切齒。
人一旦失眠了就容易起夜。我披衣下床,來到院子裏。
這時候已經是秋天了,雖然白天還很熱,但是晚上已經有點涼了。我走到廁所裏,冷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廁所黑乎乎的,我嘩啦啦的尿尿,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起這陣子遇見的怪事。亂葬崗的死嬰,燈下文闖古怪的笑容。還有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家的另一個我。
我忽然感覺到毛骨悚然,越想越害怕,可是偏偏這泡尿就再也尿不完。我心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我聽到一陣喘息聲,就在附近。離我很近。我搖搖頭:不對,肯定是幻覺,我太害怕了,所以聽錯了。
我給自己壯膽,但是那喘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真切,幾乎就在我身邊,我頭皮發麻,緊張的回頭,身後是一堵黑乎乎的牆,明明就什麼都沒有。
我的疑慮剛剛消減了一些,忽然,貼著我的腦瓜皮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天下。"
我的尿被這聲音嚇得戛然而止。馬上出了一身白毛汗。來不及提褲子,我轉身就要往廁所外麵跑。
這時候,那聲音又說:"天下。是我。"
我試探著抬頭,看見月光下一張蒼老的臉,正趴在牆頭上,死死地看著我。
我嚇得魂都要沒了。剛才沒尿完的那半泡尿再也收斂不住,淋淋漓漓的灑了出來。
幸好,那個人又說了一句:"我是姚媒婆。"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姚媒婆,一頭白發正在夜風中發抖。
我哆哆嗦嗦,心裏仍然不安定:"姚媒婆,你怎麼半夜趴牆頭上嚇人啊。跟你們家文闖似得。"
姚媒婆聲音帶著哭腔:"天下,文闖不對勁了,我沒辦法了,大半夜才來找你啊。"
我心裏一緊,問:"文闖出什麼事了?"
姚媒婆卻說道:"你先給我把門開開。小點聲音。"
我躡手躡腳打開門,姚媒婆就站在門外。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拉著我就往外麵拖,力道之大,讓我懷疑她的蒼老都是裝的。
我忽然覺得姚媒婆今晚上有點凶狠,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我甚至被她捏的有點疼。
我心裏害怕,用力的掙脫開來。
這時候,我們兩個已經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了。
我後退了兩步,站在一個安全距離看著姚媒婆,聲音發抖:"姚奶奶,大半夜的你別嚇我啊,你想幹嘛?"
姚媒婆忽然哭起來:"天下,奶奶心裏著急啊,這件事一時間又來不及找別人。又不能讓你爸媽知道,誰願意總攙和這些神神鬼鬼的?"
我擺擺手:"您別哭。到底怎麼了,告訴我。"
姚媒婆擦了擦眼睛,月光下,我看見她臉上又是悲痛又是驚恐:"天下,你們回來之後。文闖就不對勁了,和以前不一樣。我覺得,他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
我忽然想起在禿頭家,文闖麵目猙獰和腳腕上的玉環較勁的一幕,不由得。心中忐忑。
姚媒婆見我不說話,聲音忽然放低了很多:"我剛才試探了一下,你知道我能感覺到別人的魂。你猜我試探到什麼了?"
我心裏哆嗦了一下:"感覺到什麼了?"
姚媒婆說:"我感覺到那個魂,至少有幾百歲,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老。"
我心裏砰砰的跳:"什麼意思?"
姚媒婆猶猶豫豫:"我覺得。那個魂,根本不是文闖的。"
我揉揉臉:"這……怎麼可能?這樣,姚奶奶,咱們倆先悄悄的去看看情況,實在不行的話,我陪著你一塊去找我二大爺,怎麼樣?"
姚媒婆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敢保證,所以先來問問你,畢竟你們經常在一塊玩,你了解他。"
我心裏說:"我以前是了解他,不過,最近是越來越不了解了。"
一會的工夫,我們已經快要走到村委會了。忽然姚媒婆拽了拽我,把我拉到路邊的陰影裏。
我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人從村委會走出來,他東張西望的看了兩眼,幸好沒有發現我和姚媒婆。
我心中直打鼓:"看這身形,分明就是文闖啊。"
我和姚媒婆遠遠的跟著文闖,隻見他一路疾步,走到村邊影背牆那裏。黑暗中,我隱隱約約看見停著一輛警車。
我腦海中一個大大的問號,這到底是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