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然。
木夯故意把粥喝的震天響,眼睛嘴巴裏都是笑意。
我爸把時間拿捏的很準確,我們出發的時候,正是上學的時間。街上一群群一撮撮全是上學的小孩。
我爸在前麵拉著板車,我坐在後麵像是一個半身癱瘓的老太太。我覺得很丟人。把腦袋幾乎紮到了褲襠裏。
木夯蹭我爸的車坐,倒是歡呼雀躍,左瞧右看。要不是板車地方小,我懷疑她還想在上麵打滾。
木夯扭頭看見我坐在車上,使勁低著頭。促狹地湊過來:"哎呦,王天下同學,覺得害臊啊。"
我沒好氣:"一邊玩去。"
木夯嘴裏嘖嘖有聲:"天下,你是不是還不太舒服呀。"
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回答道:"有一點難受,手腳都不大靈活。"
木夯嗯了一聲:"看出來了。你這腦袋紮地還是不夠深,來來來,我幫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雙手按在我頭上,使勁往下按。我現在根本沒力氣掙紮,隻能咆哮著威脅她。
木夯一邊按一邊笑,得意洋洋:"你也有今天。哈哈……"
等我終於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板車後麵跟著一群學生,這幫人看了一路熱鬧。
終於到了學校,我爸和木夯把我扶下來。
我對我爸說:"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教室就行。"
我爸估計是有點忙,難得沒有去學校找老師聊天,隻是點點頭:"中午我再來接你。"
然後我由木夯扶著往教室走。還沒走到教室,我老遠就看見一群人正在院子裏刨坑。不知道想幹什麼。
我和木夯繞過去,忽然聽見一陣啪啪地響聲。
這聲音太熟悉了,我痛苦的閉上眼睛:"張老師,回來了。"
我和木夯小心翼翼得走到教室門口。
然後我們兩個開始互相推辭。到底該誰去喊報告。
我說:"木夯你天生麗質,美豔無雙,張老師肯定中了你的美人計。你快去吧。"
木夯擺擺手:"天下你小病大養,無病呻吟。張老師肯定中了你的苦肉計,還是你去吧。"
我們兩個誰也不敢推門。猛地聽見一聲大喝:"你們兩個不上課了嗎?在外麵幹什麼呢?"
我驚恐得扭頭,看見張老師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正看著我們兩個。
這下也不用喊報告了。我們戰戰兢兢得推門進去。
張老師不說話,看著我們兩個一步步走過來。
聽說有的人有氣場,我覺得張老師得氣場就很強。現在他距離我有五六米遠,但是我覺得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張老師終於走到我麵前,盯著我的眼睛看。
我沒有膽量和張老師對視,低下頭去,正好看見他那雙大皮鞋。
張老師得皮鞋在我麵前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
過了一會,我聽見上課鈴響了。
我心裏盤算:"張老師整人得罪名無外乎上課遲到,以及上課不認真聽講之類的。今天沒有遲到,而且也無所謂聽講,看你有什麼辦法整我。"
過了一會,張老師清了情嗓子:"你們兩個,把作業拿出來。"
我瞬間就懵了:"作業?臥曹,昨天丟了半條命,哪裏還記得作業。"
我站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很淡定,其實是嚇傻了。耳邊全是木夯翻書包找作業得聲音。
然後,我聽見張老師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拿手掌拍了拍我的臉:"王天下,你的呢?"
我張口結舌:"我的……"
木夯捅了捅我:"天下,把作業拿出來啊,三張英語字帖。"
我心說:"我寫沒寫作業你不知道嗎?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但是我裝摸做樣得在書包裏翻,盡量營造出一種:我真的寫了,真的找不到了得氣氛。
我覺得張老師肯定要樂開花了,他的聲音裏甚至滿含期待:"沒帶來?弄丟了?貓叼走了還是老鼠拿去墊窩了?"
忽然,我看見三張紙,天呐,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正好是三張英語字帖。媽呀,我什麼時候寫得?我自己怎麼不記得?太妙了。
我哆哆嗦嗦把它們抽出來恭恭敬敬交到張老師手上:"老師,我的作業。"
張老師臉色鐵青接過來,看了兩眼。哼了一聲:"回去坐著吧。"
我和木夯如蒙大赦,而我更是喉嚨發幹,眼睛發酸,全身都大汗淋漓,走在教室裏輕飄飄的。屁股終於坐到凳子上得那一刻,我覺得簡直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