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子時的更鼓聲,在寂靜的街巷中回蕩。
我緩緩地收了功。在將氣息調勻後,長籲了一口氣。
為了等待子時,而又要自己不至困倦,我已將師傅傳的晨汐決練至第三遍了。
側耳聽了聽隔壁的呼吸聲,確認小黑小白兄妹二人確已熟睡後,我便從窗口飄了出去。
我站在院中,抬頭看了看天上朦朧的月,心中隻覺甚是滿意:很好!月黑風高,殺人夜。
當然,我此行並非是去殺人,而是要去教訓一下那將小黑打成重傷的梁懷名。
按照白日裏探好的路,我很快便來到了梁家的院外。
我用事先準備好的一條白紗遮住了麵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雪青色的衣裙,輕輕歎了口氣。
我深知這顏色在夜裏實在算不得隱蔽,可這已是我手邊顏色最深的衣裳了。不過,以我如今的身手,即便我今日穿上一身雪白,想來這梁家也無人能發現於我。
輕輕越過了高牆,避過了兩隊巡夜的家丁,我終於來到了後院梁懷名所居的正房。
我並未直接翻入院中,而是悄悄伏在西廂的屋頂上往下瞧了瞧。
不出所料,在正房門廊下果然有一侍女,隻是她此時坐在地上,背靠廊柱,整張臉埋在膝上,顯然是正在打盹。
我從屋頂上無聲落下,向那正在打盹的侍女走去。
可就在即將踏上房前石階之時,我突然感到了屋中的異樣,這屋中竟有個高手!
我迅速地躲在了院牆邊一個大水缸之後,心中納悶這半夜三更,怎會有個高手出現在梁懷名的臥房?莫非他自知多行不義,便請了個貼身護衛麼?
正當我詫異之時,正房門口處卻傳來了極輕微的響動。
我忙屏住呼吸,探頭查看。
正房的門這時已被打了開來,從屋中走出了一人。
隻見這人身形高挑清瘦,一身白衣白帽,白布遮麵,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活脫脫便是一個白衣無常!
如此深夜,突然見了如此打扮之人,我想若不是我定力尚可,怕是此時必定要嚇的尖叫出聲。
饒是如此,我仍能感覺到自己忽然變得慌亂的心跳。
我急忙躲回了水缸的陰影中,正當我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之時,耳邊竟傳來了一個清朗幹淨的男聲:“想不到今日竟遇到了同道中人,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我心中一驚,想是方才心中驚訝,不小心亂了氣息,這才被對方發覺。
我穩住心神,閃身從水缸後走出。
因方才聽得這白衣人的聲音應是個年輕男子,於是我對著他一抱拳:“小女子學藝不精,讓這位公子見笑了!不過我今日隻為尋人而來,恐怕並非是公子口中的同道中人。”
那白衣男子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輕笑道:“姑娘過謙了!是我確實不曾料到能有如此修為的,竟是位年輕姑娘!方才唐突佳人,實在是在下失禮了!”
我見這白衣男子雖然嘴上說的客氣,可卻語氣輕佻,心中不由暗自警惕。嘴上卻依舊客氣:“公子謬讚了,小女子愧不敢當!”
那白衣男子上前幾步對我道:“既然相遇,便是緣分,不知姑娘今晚要尋何人?”
我知他仍然懷疑我的來曆,便幹脆直言相告:“小女子的一位朋友被梁懷名無故打成了重傷。公子想必知道這梁家在京中頗有些背景,即便告官,這官府也未必能將他如何。既然如此,那我想與其勞煩縣令大人,還不如我自己來給他一些教訓。”
白衣男子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愣後隨即朗聲大笑:“姑娘說的極是,報仇這樣的事還是自己來的好!”
他話音剛落,我便聽到遠處傳來一片雜亂的腳步聲,想是梁家巡夜的家丁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