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墨色衣衫隨風翻飛,一支白玉鳳頭釵經她之手簪入其發……那時他比如今年輕些,肌膚光滑白皙,眼眸中清波微動,鼻子細長,嘴角微揚。鬢角垂下的墨藍流蘇在他臉龐投下一段婆娑的影子,他微微抬頭,喚她:“妻主,墨兒今後是您的了。”
樓心月愣住,望著近在眼前的即墨,吞吞吐吐地說:“你,你是?墨兒?”心裏疑問,花無秋哪來這麼多的桃花啊!
“妻主,”即墨見她認出了自己,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但卻羞怯的摸著自己的臉,弱弱地說:“這些年來,墨兒的模樣不如從前了,妻主你不會嫌棄墨兒吧?”
樓心月才顧不上這麼多了,他的傷口一個勁流血,她急得渾身顫抖。見用手是沒法捂得住,樓心月想起來一邊的香爐——香灰可以止血的呀!樓心月趕緊衝過去抓出一把香灰就往傷口上摁,青芙痛得悶哼了一聲,打開樓心月的手,將金牌扔進她胸前的兜裏,怒斥道:“離開這,不要管我!”
樓心月不肯走,又跑去找東西給他包紮,但青芙拽著她的手就把她扔到了門旁,再次怒斥她:“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樓心月揉著被撞得生疼的腦袋,覺得很是委屈。雖然是她刺傷他的,可也不不是沒有原因的呀……好吧,的確是她不對!樓心月心說你活該!隨即打開門,“我去找大夫……”
青芙捂著傷口,悲戚地望著樓心月背影消失的地方,坐在桌旁蒙著臉痛哭起來。
他不是不知道她要傷他,他想跟自己打個賭,看看她是不是會忍心對他下此狠手……果然,她還是做了。他對她做的事的確過分,並且自以為沒有做錯,直到她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身體,他才感到被自己深愛之人傷害是怎樣一種體驗。雖然,他不知道她對他是抱有怎樣的感情……
不管抱有怎樣的感情,也無所謂了。青芙心裏清楚,當她舉起匕首朝向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感情都已經瓦解,抵不起那令他痛徹心扉的一刀。或許,她心裏的愛也早就在他一次次的傷害下漸漸流失了,方才令她焦急萬分的,不過是一個女人應有的膽怯和憐憫而已。
上天給他的東西並不多,一副健全的身體,一顆聰明的腦袋,一個非比尋常的身份。他利用這些東西,得到了地位和權力,卻始終得不到親情和愛情。出生在冷宮,幼年喪母,父親也不管不顧,人前人後受盡淒楚淩辱;十八歲上戰場,多少次險些慘死敵手,回朝之後卻連父親的麵也見不到;二十三歲遇見花無秋,滿以為這一生有了牽掛,再不是孤身一人,她卻在大婚之日逃離……如今他二十六歲,後宮清冷,子嗣無一,朝廷上下諸多奸臣望著他跌下皇位——人生何故艱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