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正式開學的時候卓沉才去報道, 辦完手續踏進實驗室，迎接他的是周教授極為冷淡的臉。
“周老師。”
周教授橫了他一眼，走到了另外一邊。
實驗室裏兩個師兄同情地看著他，新來的小師妹偷偷看了他一眼, 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
其他人都是七月底接到周教授通知之後立刻趕來了實驗室, 將暑假徹底割舍在外，隻有卓沉明明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 就是不來。
卓沉把筆記本放在自己平常坐的位置上, 正打算坐下，周教授就喊了：“你坐下幹什麼？你知道項目進行到哪裏了嗎？你知道甲方要求嗎？知道造價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坐下幹什麼？”
他立刻把手挪開, 保持微笑站在一邊, 倒是不覺得尷尬。
周教授的臉都皺在了一起，剜了他一眼又轉開。
小師妹大氣都不敢出, 雖然周教授平時就很嚴厲，但他的嚴厲通常都是不動聲色的那種，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發這麼大脾氣。
無所事事站了一上午, 周教授臨走的時候還哼了一聲。
他一走，實驗室裏四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卓沉，你倒是在外麵逍遙快活，我們低氣壓過了一個多月了！”平時與卓沉關係最好的一個博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翻了個白眼。
另外一個師兄也點頭：“害的我們都沒敢勾搭小師妹。”
唯一的小師妹微微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不過這位師兄，她居然都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就是對自己讚不絕口的老師也一句都沒提過。
是隻想混日子, 所以不受待見的師兄嗎？
她覺得有些可惜，明明外在條件這麼好，氣質也上佳……
“作為補償，我請大家吃飯。”卓沉拿起手機，“學校對麵福滿樓。”
大師兄嘿嘿一笑：“走著！”
吃這一頓飯，小師妹對卓沉又有了些改觀，這個人雖然不怎麼上進，但人還是挺好的，隨和大方，說話不疾不徐聲音也很好聽。
吃完後四人一起往實驗室走，快到實驗室的時候卓沉離開，不忘解釋：“我打個電話。”
“去吧去吧。”了解內情的師兄們打趣地看著他，目送他往另外一邊走去。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接起，聽到那聲疲憊的“喂”，卓沉蹙起眉頭：“我說過讓於皓去就可以的。”
喬因捶捶自己的腰：“那他一個人會瘋掉的，我們兩個人過來都談了好久，對方太難纏了，昨天晚上的飯局沒搞定，今天上午又喝了一輪，才拿下了。”
為了拿下一個冠名千裏迢迢跑到T市，推來打去好不容易到手了。
“喝了多少？”
“不多啦，一起去的小張哥特別能喝，他一個人擋了一大半，現在方學長和他躺在酒店休息……我等會就上飛機回來啦。”
“不休息一會兒？”
喬因的笑聲從話筒裏傳出來：“不啦，我怕你太想我呀。”
一不留神就被她逗笑，於是低聲道：“你不想我嗎？”
喬因臉紅了。
不想才不會這麼著急回去呢。
另外一邊，小師妹按捺不住好奇，輕聲詢問旁邊的師兄：“師兄，剛來那個師兄，是怎麼回事呀？”
大師兄訝異，隨後釋然：“哦對，你是E省考過來的，不知道也正常。”
二師兄最喜歡跟人家說這種八卦了，立刻湊過去：“我們都是Q大本校的，從他入學開始，就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下，委屈了六年了。”
小師妹笑了：“這麼誇張啊。”
“可不是嗎？”二師兄戳了戳她的胳膊，“我跟你說，他絕對是Q大的這個。”
小師妹看著他的大拇指，愈發好奇：“他很厲害嗎？”
“這就要從建院兩支花說起了，從前啊……得得得，你來說，你來說。”二師兄被拍了大師兄鐵掌拍了一下，立刻退散。
大師兄的神情就正常多了，沙啞的聲音將那些過去娓娓道來：“小師弟大二的時候就跟著老師做項目了，當時的導師底下的博士生都沒有他合導師的心意。”
二師兄小聲道：“現在不是也一樣麼……”
“閉嘴，小師妹我跟你說啊，有空多巴結巴結他沒錯，以後要是不留校當老師，工作十有**可以靠他得到完美的解決。”
他們說的太誇張了，小師妹不相信他們的話，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這麼優秀，周老師能一上午不搭理他，還這麼凶嗎？
“師兄，你們不會是逗我的吧？”
大師兄搖頭：“你要是不信你看下午，什麼都一清二楚。”
二師兄也附和：“小師妹哈，師兄們從不誆人，要不是服氣他，我們怎麼會背後也一直捧著他，而且這個人簡直人生贏家，他……”
卓沉正好回來聽到一截，推門進去：“在說什麼呢？”
大師兄語氣涼涼：“在說建築業比爾蓋茨。”
卓沉不再追問，此事揭過。
聽師兄們說了這這麼多，小師妹忍不住頻頻觀察起這個人帥話不多的師兄，除了覺得更帥，還是沒有發覺出什麼來。
直到下午開始，她遇到了點麻煩。
“周老師，我這邊好像有點問題，這個……”
她還沒說完，周教授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指了指仍然站在一邊無所事事的卓沉：“那個是卓沉，勉強也算你師兄，有什麼問題找他給你解決。”
她猶豫了一下，才去請了卓沉過來，被他幾句話點通之後，她終於開始相信其他兩個師兄說的話了。
“謝謝你啊師兄，以後也請多指教。”
卓沉擺手：“不用客氣。”
他才開口，那邊又有一吼：“看完了還站在那裏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卓沉：“……是。”
然後小師妹發現，周教授說的幫忙並非是像她一樣被安排著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而是正兒八經的在和他討論。
老師居然這麼嚴肅的跟人討論自己的設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