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揉著眼睛坐起來,腦子裏還渾渾噩噩的,他伸手去拍身邊人,卻撲了個空。
啊…
他早就不在這裏了啊。
還是我把他送走的呢。
薛洋下床洗漱之後終於清醒過來,盯著臥室淩亂的床鋪看了半天,看的腦仁生疼。
已經好久了吧。
自他走後,家裏就一直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煙火氣,薛洋不怎麼會做飯,最多煮碗麵炒個帶蛋殼的雞蛋,廚房整潔的就像每天都會清潔的樣子。
薛洋從冰箱裏抽出冰涼的麵包,衝了杯麥片打開電視坐在地上啃麵包,晨間新聞裏的女主持人長得很好看,眼睛裏就像有星星。
簡陋的早餐之後,薛洋就去工作了。
他隻去了一個上午就不見了人影,頂頭上司看見他空蕩蕩的辦公室氣得摔文件卻也無可奈何。
慘白的走廊裏回蕩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淒厲的尖叫與低沉的哭泣,薛洋對房間裏傳來的聲音熟視無睹,徑直向前走,繞過陡峭的樓梯,穿過鐵柵欄,由光明走進黑暗。
那是走廊盡頭的房間。
安靜而陰森。
薛洋拿鑰匙打開門。
有個拿白色繃帶蒙著眼睛的男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地板上,他穿著雪白的病號服一頭黑得發亮的長發灑在身上,唇角微微上揚。
“你來了。”
男人的聲音有一種魔力,長出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薛洋的心髒,那是一隻沒有溫度的冰涼的手。
“今天也是休息嗎?”
男人問。
“起來…”薛洋沒回答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往床上拽。
他想說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嗎,他想說地上那麼涼你受不了,他想說…我好想你。
可他不能說。
他甚至不能用自己的聲音跟他說一句話。
他簡直恨透了他。
“你三天兩頭得往我這兒跑,你父母朋友不會感覺奇怪嗎?畢竟,沒有人喜歡精神病院。”
曉星塵順從地坐到床上。
“以後你就在床上等我。”薛洋說,他看了曉星塵光裸的腳一眼,粗暴地扯過被子將他包了起來。
“你啊…”曉星塵笑了,伸手去拍薛洋的腦袋,“這個舉動可還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呢。”
“誰…?”薛洋收緊了拳頭,帶著期待和恐懼問。
“你不用知道的,你跟他不一樣的。”
“我想知道!”薛洋突然喊了出來,他死死地盯住對麵的男人,他感覺到心髒被那隻沒有溫度的手抓的越來越緊,直到無法再跳動。
“那…可不是一個好故事啊…”
他講述了一對大學時期就在一起的甜蜜戀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後來兩人參加了工作,分別加入了不同的公司,其中一個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受到了公司高管的賞識,從此直步青雲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
而在不久以後。
另一個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
他無法接受對方與高管哪怕隻是工作方麵的親密接觸,他對發現的一切蛛絲馬跡耿耿於懷,像個孩子。
後來。
曉星塵發現自己躺在手術室裏。
他發現每一天都變得漆黑,他再也看不見了。
他質問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甚至揚言要報警,那位並不恐懼,他隻是狠狠地將對方揉進懷裏麵對質問控訴與掙紮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再後來。
那位公司高管來探望曉星塵。
他聲嘶力竭地喊,讓對方快點逃離這裏,而他並沒能逃走。曉星塵握著那把餐刀崩潰地坐在他沒了溫度的身子身邊滿臉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