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口哨也吹不響了。
傅思遠看著我,沉默片刻,搖頭,“不回來了,我打算在那裏過完下半生,說不定鄰居就是一個美國辣妞,我們一見鍾情,然後墜入愛河,她和我結婚,生一堆小寶寶,老了的時候,我坐在輪椅上,看著孫子在院子裏逗狗玩。”
騙人的吧?
這麼美好的幻想,真的會實現嗎?
傅思遠和我都無比的清楚,隻要脫離醫院的醫治,他的病情就會迅速的惡化,就算是鄰居是個美國辣妞,看見他也隻會萌生,哦,這人太可憐的想法。
到時候辣妞嫁給別人,他坐在輪椅上,看著辣妞穿著婚紗跳進布加迪裏和新郎揚長而去,手裏的捧花都不會給他碰一下。
“為什麼不把她追回來,或許你可以和周莊談談,他們離婚,你和南絮在一起。”我說道。
“你傻了吧?”他像是看著一個外星人一般瞧著我,“我什麼樣子你還不清楚嗎,雖然現在是要好了的樣子,但是很快就會惡化,讓南絮嫁給我,成為二婚嫂,然後再守寡,總不能夠這麼衰,一個女人可能會經曆的婚姻狀態,都被她體驗了吧?
結婚,離婚,再結婚,守寡,再結婚……
是我傻了,我鈍鈍的笑了一下,“是,你要是想和她在一起,以前就在一起了。”
“是啊,”他眉眼展開笑意來,“所以我覺得走得遠遠地是件好事情,這樣她找不到我,也就會心灰意冷,你看之前,她不是就願意和周莊結婚了嗎?說不定這一次,就願意和周莊生孩子了呢,到時候你吹吹耳旁風,孩子取名裏帶個遠字,也算是紀念我的汗馬功勞了。”
這男人永遠是這樣,明明傷心難過得要死,麵上卻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把所有的苦都留下來自己扛。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童話故事裏的一種神獸來,他生來就是為人發泄痛苦的,每天白天他就站在眾人跟前,聽人訴說,由人發泄,然後晚上再把那些痛苦一樣一樣拿出來,嚼碎咽下肚子去,他就靠著痛苦為生。
傅思遠不至於偉大得要去吸收所有人的痛苦,可他自己難過的時候,就像是那神獸,月光下,把自己的難過拿出來,嚼碎咽下去,靠著這個飽腹。
“傅思遠,”我上前去抱住他,動作太過於突然,嚇得他身子一僵,手都無處安放,隻能無奈的舉在空中,像是投降,“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都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要是被陸方淮看見我,我估計明天就得被抽筋扒皮了,你還是留我活到上飛機的那一天吧。”
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看著跟前的傅思遠,我說,“為什麼要一個人孤獨的去死,不難過嗎,沒人會站在你的床邊,看你在彌留之際想說話,沒人會湊上來,聽你說你這輩子到底是後悔還是值了。”
“不用了,”傅思遠回答,還是那副賤兮兮的樣子,“還是死了之後你們多給我燒幾個女明星紙人比較靠譜,這是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死了一定要實現,我左手林誌玲,又是熊黛林,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