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淮和我在醫院的走廊坐了很久,明明是夏天,手腳卻不斷的發涼,像是跌入了冰窖,一點一點,將周身的溫度都給抽離幹淨。
他摟著我,安慰我,“不要哭,醫生正在檢查,會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那樣一個生龍活虎的人,突然就走不了路,倒在我跟前,滿臉淚水的問我,“我這樣子,怎麼去愛她,你告訴我,我愛她,對她有什麼用處?我什麼都給不了他了!”
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取下口罩,滿眼沉重,“誰是傅思遠的家屬?”
沒有家屬,我站起來,“我是,我是他的妹妹。”
於情於理,我都將傅思遠看做我的哥哥了。
“跟我來,我要跟你談談你哥哥的情況。”醫生說完,又朝著辦公室走去。
傅思遠的病情陡然加重了,醫生查不清原因,隻是說現在腿部的肌肉已經開始僵硬,行走開始變得困難,如果不加以控製,很快就會加重,到時候到了喉部,影響了呼吸,病人就會因為呼吸困難死亡。
我聲音開始顫抖,問醫生,“那這個病,還要多久,會到喉部?”
醫生沉默一陣,又搖頭,“說不準,也許三五年,也許三五個月,他的情況惡化太快,我們也判斷不下來了。”
轟然一聲,我腦子裏麵嗡嗡作響,什麼都不知道了。
最後還是陸方淮把我拽出辦公室,告訴我不要在傅思遠跟前說這些事情,好的心情,也可以幫助病情。
我點頭說好,胡亂把眼淚抹掉,擠出微笑走進病房,傅思遠正坐在床上發呆,見我進來,就朝我打趣,“怎麼哭了,這是我生病,又不是你生病,不用這麼難過吧?”
我瞪了他一眼,“好好給我躺著,我給你請了國外的醫生,你以後什麼都不用幹了,就天天給我接受治療,等好了再跟我說話。”
“不是吧?”傅思遠撇嘴,“那多無聊啊,還有我的公司呢,怎麼辦?”
陸方淮適時開口,“我暫時幫你代管,不過什麼時候吞並,我就說不準,你最好快點好起來,不然公司就歸我了。”
聞言,傅思遠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一臉的開心,“那我簡直是求之不得,你快把公司拿去吧,我早就想不要了,但是你家媳婦兒非要讓我繼續做,每天處理事情累死我了,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在醫院好好睡一個禮拜。”
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快躺著吧,現在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也不會說你了。”
我也不敢說他了。
陸方淮出去繳費,我和傅思遠在病房裏麵,正在給他削蘋果,傅思遠突然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她現在應該在訂婚宴上了吧?”
我手上動作一滯,險些割到自己的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繼續削皮,一邊說道,“別想了,現在養病才是正道。”
他恩了一聲,又長長的歎口氣,“她今天好像瘦了不少。”
這一次,我選擇了不再搭話,傅思遠自己說了一陣子,見我沒有回應,大概也是覺得沒有什麼意思,就不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