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燁挑眉,酒杯停在嘴邊,不置可否。
我見他來了興趣,又道:“本王略懂醫術,不知可否讓本王瞧一瞧?”
司馬燁笑了,將手臂伸到我麵前,我探了探果然是一副平穩的脈象。
我抬頭道:“將軍可近日受過寒氣?”
司馬燁道:“不曾。”
我道:“頭部可受過重擊?”
司馬燁搖頭。
我笑了:“可曾飲酒過度?”
司馬燁放下酒杯,將手放在我的頭頂使勁揉搓了一番,挑著一雙好看的狐狸眼,咬牙切齒地笑道:“你這混小子,是來專程找茬的不成?”
我在他溫暖的大掌下沒形象地大笑著。
曾幾何時,我年少魯莽,時常闖禍,父皇便找來一位“師父”看管我,說是教我武功,實際上是防止我在宮裏四處作亂,而這個師父便是年紀尚輕的司馬燁。
可區區一個中郎將怎麼可能管得住我?
我幼時最愛幹的一件事,就是翻宮牆到城裏玩耍。司馬燁管不住我,隻好陪同我前往,至少還能護我周全,可每次我盡興回宮,都是司馬燁替我受罰,挨了父皇的罵,又要受母後的氣,就連朝堂三公也覺得他是在助長當朝太子胡作非為,不成氣候。
這些都是我之後曉得的,司馬燁受罰,從來不告訴我。
可他總會在我犯錯之後用他的大掌揉我的腦袋,左搖右晃,好像是把我的頭當做了石球玩,在我腦袋快被搖成漿糊時,司馬燁隻會大聲笑道:“太子殿下可真是臣的小災星啊。”
我長這麼大,一直都是司馬燁護著我,盡管我調皮搗蛋沒少害他受罪,但我卻真心不想見他受傷,也不想讓旁人傷害他。
司馬燁武功高強,放眼京城,沒人能傷他分毫,但要對他下手,也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司馬燁酷愛喝酒,若是將毒摻進他的酒中,也能有很大的機會成功。
如今看來,他的諸多症狀像極了當年患頭風症的我,無病無傷,脈象穩定,卻無端頭疼得厲害,多半是中了同一種毒。
幸好我還留著秦川送我的那瓶解藥,想必也同樣能解司馬燁身上的毒。
我和他鬧夠了,歇了一會,道:“司馬,你告訴本王,初四那日喝的是什麼酒?誰送來的?”
司馬燁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忽而笑了:“若你平日來問,我還真記不清了,但初四那日的酒簡直是人間極品,是添香樓的蕭二娘親自送來犒勞羽林軍的,好像是叫‘天山飛雪’吧。”
我眨了眨眼:“你眾將士喝的是同一種?”
司馬燁想了想:“應該是,隻是送他們是用酒壇裝的,而送我的是用玉壺裝的。”
原來如此。
我挑眉:“如此美酒,你一定還私藏了一些吧。”
司馬燁勾起嘴角,眼神閃著狡黠的光:“知我者,王爺也。”
“不如也送王府一壇?”
“當然。隻是此酒性烈,王爺可不要貪杯。”
我點點頭,知道了其中的線索,便把藥瓶從懷中取出,遞到他麵前,囑托道:“這是解藥,一日一粒,連服三日便可痊愈。”
司馬燁拿起瓶子端詳一番,好奇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歎了一口氣,真希望這位守衛皇宮的上將軍,日後能多長長心。
“你我中了同一種毒,被同一人所害,明白了嗎?以後行事千萬要小心。”
我出了將軍府,心中有些忐忑。
我找他要酒,並不是為了喝,而是想要找醫師檢查其中的成分罷了。
是誰下的毒並不難推測。自我第一次中毒,眼下李孛弼和孫家都已經被平定了,而韋參也已貶謫,一個個排查下來,剩下來就隻有一個家夥了——獨孤。
想到這裏,我在心裏冷笑一聲。
同樣的伎倆一用再用,莫非這些人是要黔驢技窮了嗎?
所以……沈安然是被獨孤的人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