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沈安然下午便被少叔旻召去禦史台議事,才給我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我趕忙溜進了灶房,用碧朱提前幫我準備的食材開始做玉井飯。
適時,何姑正在院子內的長椅上打盹,我在灶房弄出了些聲響,將她吵了起來,何姑慌慌張張跑進屋,問:“王爺午膳沒吃飽?”
我將淘米水濾掉,又舀了一勺清水準備淘第二遍:“本王在準備晚宴。”
何姑係上布罩,正想幫我,忽而想起了什麼,停住動作:“王爺打算晚宴什麼時候開始?”
我想了想:“酉時放衙,那就酉時開始吧。”
何姑眨眨眼:“可現在才未時一刻啊!是不是太早了?”
我聽罷,停下了手中的活。
也對啊,做得太早萬一涼了怎麼辦呢?是我太心急了。
何姑將布罩解下,放在擇菜的凳子上,朝我笑道:“畢竟是晚宴,是應該提前準備,不如咱們申時開始?王爺以為如何?”
“成!全聽何姑的!”
我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打水洗了把手,正要出門,卻見何姑在一旁笑眯眯道:“王爺今日如此興奮,該不會晚宴的座上有王爺的心上人吧?”
我一驚,何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肯定是碧朱這個死丫頭到處亂說!
我歎了口氣,解釋道:“賓客都是男子,何姑莫要誤會了。”
何姑卻不以為意,朝我丟了個眼神:“大周民風開放,誰還介意這個?”
我頓時無言以對。
看來我是龍陽男的事情,府裏府外都傳遍了。
一件事,信的人多了,便成了事實,沒人在意真相是什麼。
這卻把我坑苦了。
解釋也是徒勞,我心灰意冷地出了院子,打算回海棠院躺一躺,順便再溫習一下《太公兵法》,防止沈安然下次再考,等到申時再到灶房做玉井飯,這時從門前的銀杏樹上傳來了稚嫩的男聲:“王爺,快接著!”
話音未落,一個東西便朝我臉上砸下來,我慌忙後退一步伸出手去接,一個大大的黃金梨便落入了我懷中。
“剛從孫將軍府院子裏的梨樹上摘下來的,趁新鮮吃吧!”
我抬頭,瞧見一位短發少年,穿著一身黑色土布衣褲,包青頭帕,站在樹杈間爽朗地笑著,耳上的銀絲墜魚環隨風左右搖曳,他的笑裏好像有盛夏最清涼的風,幹淨而燦爛。
“大樹!你傷好了?”
“勞王爺牽掛,已經痊愈了。倒是您傷剛剛好,在灶房忙活什麼?”
“本王打算今晚設宴慶祝沈公子的生辰,你們要不要也來放鬆一下?”
花千樹聽罷,連忙在樹上擺手:“不不,大哥已經給我和小歲安排了任務……而且……”
我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生好奇,追問道:“怎麼了?”
花千樹猶豫了一下,道:“中原的習俗不是給老壽星慶生的時候才辦得這麼隆重嗎?”
我靦腆地笑了:“哎呀,這隻是本王的一時興起,和習俗沒關係。”
“但是中原不應該很忌諱這樣嗎?”
“忌諱?”
“對呀,中原人不是不喜歡過三十歲和四十歲的生日嗎,說什麼‘不三不四’不吉利的,沈公子如今三十歲,王爺這樣安排是不是不合規矩呀?”
嗯?沈安然今日三十歲?不對呀,他不是比我還小兩歲的嗎?我今年才二十八呢,沈安然應該隻有二十六七才對。
“大樹,你是不是記錯了?”
花千樹迷惑地撓了撓頭:“不會呀,我記得很清楚,在白州……”
花千樹說到這裏,突然停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慌張改口道:“啊……大概是我記錯了吧……王爺,我還有任務,告辭!”
說罷,他便像怕被人抓住什麼把柄似的,借著樹幹翻身爬上屋瓦,飛快地溜走了。
我在樹下越想越可疑,難道他們有事瞞著我?
如果沈安然今日的確是三十歲,那他之前為何要謊告年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