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國有太歲(2 / 2)

眾人自然答不上來,他便自問自答道:“正是因為他是太歲命,不能犯,隻能防,若是將他供奉為人皇,則大周凶吉便隻在他一人身上,他凶則大周凶,他吉則大周吉!如此一來,國運便被他一人牽製,實在風險,先皇當然不肯啊!”

聽他這麼一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一些質疑之人,便有了三分相信,但還是覺得證據不足,一時間竟在茶館中爭吵起來,他們一吵不要緊,我這頭卻開始暈暈打轉,怕是又要犯那頭風症,薑宣許是跟我久了,主仆有了默契,忙連連喊停。

大家不吵了,聽他繼續扯:“前些日子尚書令韋參不是倒台了嗎?大家隻知他是行賄受賄,為官不廉,不知在座有沒有想過,韋參在當宰相的時候可是處處與安陵王作對,這豈不是活該犯了太歲,惹來災禍嗎?如今他被貶到宜城當知縣,從正二品降職從七品,想來不是人禍,卻是天災啊!”

眾人聽罷皆倒吸一口涼氣,尤其剛剛嚼我口舌的那桌人,更是嚇得麵色慘白,便是此刻有人想反駁,卻見那薑宣講的有板有眼,不像是瞎編,頓時感到分外驚恐。

我沒想過薑宣竟有編話本的天賦,便抓了把西瓜子,頗認真地聽他編下去。

薑宣不愧是當過暗衛又當過麵首的男人,十分善於察言觀色,他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聽他講,故意作口幹狀,不停給自己倒水喝,旁邊人瞅著瞅著,見他不往下講了,更是焦急,聲聲催促起來。

薑宣韻足了說書人的味兒,這才緩緩放下茶杯,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你們可知道這次青陽王叛亂背後的隱情嗎?”

大家見他聲音變小了,連忙湊成一團,豎著耳朵聽,薑宣的聲音更輕了,仿佛要講一段不能傳入市井人耳的宮廷秘辛。

我的位置雖近,但也聽不清了,便揣著瓜子挪了木墩去聽。

薑宣道:“那夜青陽王的人馬到達玄武門下時,正是子時,天上本有一輪皓月,雙方開戰時,忽然狂風大起,烏雲遮月,城門上站上來一個人,青陽王的人借著城上的火把看去,此人竟是安陵王,那時安陵王盛怒,說此門不可破,若是想破這玄武門,便是違逆太歲,青陽王哪會相信這些話,不理他繼續攻城,誰知暗無天際的天上突然亮起一顆星,看那方位正是北鬥破軍!叛軍見此景象皆大驚失色,恐有大禍將至,就在這時,暗風中射出兩隻冷箭,正中青陽王胸口,而射箭之人正是安陵王啊!”

“你這人真是滿口胡說!那青陽王分明是被司馬上將軍擊潰的,你說是安陵王有何證據?”

見有人反駁,薑宣不急不惱,一攤手,故作無奈狀道:“小生知道,在場各位信不過小生的一麵之辭,可小生這番說辭,當真是從司馬將軍府上聽來的,沒有半分虛假!大家若不信,大可去問那夜值班的羽林郎和金吾郎,便知小生所說是否屬實。”

薑宣這話說的巧妙,既撇開了自己的關係,又能以一真掩三假,當時在場的羽林軍和金吾衛確實可以證明青陽王是被人射下了馬,但他們不可能知道“我是太歲”的宮廷秘密,自然答不上來其他問題,見他們吞吐,百姓便會當真,如此一來,我這個假太歲,便成了真太歲。

若這事傳開了,怕是以後永樂城的人不僅不敢嚼我是非了,或許見了我便要躲呢。就因為薑宣這現編的段子,百姓們就被愚弄得團團轉,逢年不知是拜城隍好,還是拜我好。

想到這裏我不禁捂著嘴笑起來。

極巧的是,剛好在坐的便有一位羽林郎,他舉起茶杯朗聲道:“我能作證羽林軍到時青陽王確實已受重傷,胸口中了兩箭,卻不知是誰射的!”

眾人聽罷皆是一驚,頓時對我安陵王有了幾分敬畏。

薑宣忽然回過頭,壞笑著對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我也促狹一笑。他今日一舉實在令我欣慰,覺得他在王府上吃住這麼多年,能如此護主,算是沒白養。

就在茶館議論紛紛之時,忽然跑堂人匆匆忙忙地從館外衝進來,喘著粗氣向裏麵的人喊道:“東市口審青陽王啦!大家快去看啊!”

剛剛還在討論我是不是太歲的人,趕忙收拾起東西,爭先恐後地奔去東市口看李孛弼。

我對此頗為無奈。現在人心太八卦太浮躁,一有熱鬧便一窩蜂地湊上去,這樣的民風委實不好。

我歎息著理了理衣袖,不慌不忙地站起來,一雙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薑宣的兩肩上,輕咳一聲,道:“快使個輕功,我們趕過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