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城市光芒把夢照亮(3 / 3)

“誰?你認識她嗎?”

“是她的,是阿哈的東西。”

柔桑想起來了:“是,你說過的,一個布依族女孩?”

今天他淩晨才入睡,接到她電話連水也來不及喝就出酒店找摩托車,再加上意外的激動,他嗓音喑啞:“柔桑,我過去有些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這個布依族女孩,我一直在找她。”

“啊,那我真是去遲了一步。醫生告訴我她就在我去之前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離開的。”

“還有,”他吞下一大口水,“這個孩子,可能是我的孩子。”

“是嗎?”她站起來走到客廳中央,背對著他。不知為什麼,他的話讓她感到震動和尷尬,感到很不自在。或許,他說出了一個她不想知道、不希望了解的事實,她一直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感情上有無數的夢想實際上一片空白——她一直希望是這樣,如此才有完美愛情的神話。

同時,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現實之中,神話如同泡沫,多麼容易被粉碎!

許久,她轉過身,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話的聲音裏有輕微顫抖:“可能?就是說,有可能但是不確定?”

他沉默一會,堅定地說:“我了解她,這一定是我的孩子!”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其實,就這個事件本身來說,他表明的是他的態度,態度一旦表明,孩子是不是他的孩子,已經次要了。

但人常常就是這樣,隻能讓一些東西含含糊糊地存在著,讓已經發生的事情延宕著,沒有勇氣麵對真實,難以理性地抽身而去。她雖然是平靜下來了,但看起來和他一樣的臉色蒼白。

她習慣在遭遇挫折時——它們往往是人所難以知曉的,隻在她的內心產生和泯滅——將內心暗藏的矛盾痛苦轉變為一種淡淡的憂傷,變為一粒粒飽滿剔透的葡萄,和所有美麗的事物與感受,以及生生不滅的夢想,一道醞釀,蒸餾,最後成為美酒,成為她的詩歌。

她身姿優美地移動著小小的步子,坐回他身邊,沉默著。

男人的痛和女人的痛又是如此的不同,王鷹沉入痛苦太深了。一般人痛了就要哭,哭泣可以減輕痛楚。他是那種痛到極點也不會以哭泣和流淚來釋放自己的男人,隻會更加的沉默。

男人被壓在痛苦的大山下,往往要靠女人纖細的手指幫他解脫,她要幫他。她輕輕抓住他的手安慰他:“這個很容易得到答案的,用你的一根頭發就可以鑒定了……”

“不,不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隻是沒想到她扔下自己的孩子走了。”

“我也想不到她會這樣做,也許她有很大的難處。這個民族的性格是很特殊的,他們視生命為神聖,這不象是她的所為。”

“如果是這樣,她的處境就十分讓人擔心。”

“阿哈……”王鷹望著阿哈的織錦披肩自言自語。

“不管怎麼說,孩子被我們揀到了,實在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你如果想進一步確定這是不是你的孩子,真的可以鑒定一下。”

王鷹不語。

許久,他緩慢的說:“我想,還是不要鑒定算了……首先,我百分之百肯定這是阿哈的孩子,這就夠了,我要找到她,也要照顧好她的孩子。”

她再次站起身,走到前方牆麵的一幅畫前,仰起頭,可她並沒有看見那畫。她在一瞬間已經知道了自己將要麵對什麼,如果愛眼前這個男人,將要包容什麼……撇開狹隘的、個人的感情,她必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