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黑夜的花朵(1)(2 / 2)

李遙回到座位上,不知道剛才的情形,隻以為阿哈喝光了她的水,連聲說:“來來,吃點東西,這一陣阿哈和王老師都辛苦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那隻空杯子,杯底還有些沒有融化的粉末,但誰注意?他心底既得意又激動,笑了。緊張的期待,甚至令他四肢微微發抖。

半小時以後,夜宵的杯盞還來不及收走,王鷹就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全身的血液像火一般被點燃了。他喝了一大杯冰水,還是不能平靜,四肢緊張得幾乎要抽搐起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往露台的一角走去,在那裏,自以為陰謀得逞的李遙正裝作長輩、正人君子,將阿哈叫過去語重心長地交代什麼。

大概是嗓子充血厲害,王鷹聲音有些嘶啞地大聲叫:“李遙,你過來!”

“怎麼啦?”李遙第一次聽王鷹的口氣這麼不客氣,很不高興,“王老師你怎麼啦?像喝了酒一樣!”

王鷹又對阿哈說:“你下樓去休息,我們男人要談點事兒。”

阿哈聽話,下樓去了。

王鷹大口呼吸著,伏在露台的欄杆上,質問李遙:“你往她的杯子裏放了什麼?”

“我放了什麼?你看見了?瞎說一氣!”李遙心虛。

“是男人,做事就要坦坦蕩蕩,你還算個男人嗎?”

“王老師,我叫你一聲王老師,尊重你,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你老板,你可別拿住自己不知道往哪兒放。”

“少說屁話,我還不知道李老板是什麼貨色?你說,你想對她怎麼樣?”

“你是她什麼人?我操!”

“我告訴你,不管我是她什麼人,你也甭想動她一個指頭!”

話到手到,王鷹照著李遙瘦長的臉狠擊一拳,李遙尖尖的下巴歪到一邊,大概已經脫臼了。他忍住痛,隨即彈跳起來,口裏咿哩哇啦,用地道的雲貴方言含混地大聲咒罵。平素他可是一直文明禮貌說普通話的,也隻有在打架的時候,才會有家鄉話大把地爆發出來,因為,對於母語不是普通話的人,吵架用普通話是很不帶勁的。

“敢打老子,你娃兒不想在這地頭混了!”

下巴脫臼的李遙費力而清楚地說完這句話,摸出了褲袋裏的一把跳刀。那是他青少年時期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時的武器,後來是自己心愛的玩具和紀念品,一直隨身攜帶,直到現在。他拇指輕輕一按,雪亮的刀舌就彈了出來,向毫無防備的王鷹猛刺過去。王鷹閃身,細長的刀深深紮進了他的腿裏。

阿哈在樓下聽見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跑上來:“王老師,你們幹什麼?”

餐桌被掀倒在地,杯碟摔碎,一個青花盆景盆摔成兩半。李遙刺中王鷹後磨拳擦掌,咬著牙準備新的進攻。

阿哈的出現結束了他們的對峙。

穿白色長褲的王鷹一條腿都被鮮血浸濕了,空氣中彌漫著男人鮮血由暖變涼的濃濃的腥味,類似狼群從山崖上躍過時留下的氣息。因為紮得深,刀柄還在腿上。

阿哈趕緊扶王鷹坐下,看好刀的位置,一手掌住他的腿,一手輕握刀柄猛一抽,王鷹來不及叫喊,她就將刀拔了出來。

她察看被血抹試過了的刀尖:“還好,應該沒傷著骨頭。”

阿哈想起來她昨晚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和王鷹一起去爬山,爬到一半的時候王鷹不見了。她呼喚著他,扒開灌木叢找他,卻看見外環路上的路燈紛紛倒在路邊的水溝裏,在肮髒的水麵爆出大團大團的火花。

她怎麼就將這個夢忘記了呢?為什麼事後才想起來?如果早些找到這個夢預示的意思,或許可以製止他們的這場血戰。

“李老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李遙臉色發白,一聲不吭。

阿哈掏出手機,就要報警。李遙飛起一腳,將她的手機踢飛了,手機一直掉進了南明河暗悠悠的水裏。

來收拾碗筷的服務員愣在一邊,李遙費勁地說:“笨蛋,趕快,叫張猛,送我,去醫院……”

李遙的保鏢張猛來了,看見王鷹腿上直流血,就去扶他說:“王老師,來,車已經在下麵等著了。”

李遙挪動自己,離他們近些,照準張猛的屁股狠踢一腳。

“李老板……”

“豬!還知道,我,才是,老板,啊?扶我!”

“我以為王老師……”

“別理他!”

張猛這才發現李老板的臉變了形。

阿哈低下身,給王鷹包紮刀傷。沒等她將他的腿包紮好,王鷹推開她,一聲不吭站起來衝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