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浩，走了——”
橘色的夕陽從窗口斜照進來，落在空蕩蕩隻有課桌椅的教室，趴在教室最後一排睡覺的男生，被打完球回來拿書包的夥伴推醒。
方程把書包搭在肩上，見裴浩一臉茫然的表情，“今天怎麼了，叫你打球也不去，生病啦？感冒啦？”
陌生又熟悉的教室在眼前鋪開。黑板上是各科代表提醒要做的作業內容，數學寫得高、語文寫得低，花體英文橫在中間仿似書法展覽。前桌愛看動畫和小說的二次元宅男，桌肚子裏露出漫畫書的一角。再前麵女孩子的課桌上立著化妝鏡，把太陽的光線投在紙白的天花板上。
裴浩環視一圈收回視線，落在一起長大的發小方程身上，昨天方程才剃了一個平頭，今天搖身一變又成了長發，被教務主任抓到幾次死活不剪。
是十七歲的方程。
“你還走不走了？”他不耐煩的問。
裴浩抓起書包，“來了。”難道是做夢嗎？他給了方程一下，方程不可置信道：“你打我幹什麼？”並且還了他一肘子。
痛——
做夢也會有痛覺嗎。
放學的高峰期已經過去了，街道邊的私家車走了個幹淨，裴浩和方程一人推一輛自行車。“有車不騎，走回去啊？”方程問。裴浩說：“我想看看。”“那你自己看吧。”方程跨上自行車，撇下他率先走了，“最好去醫院看看——”
街道也和記憶中一樣，學校附近是各種小吃攤，三五成群的學生圍在一堆，裴浩推著車從他們旁邊經過。經過時長六十秒的紅綠燈路口，經過書店、超市、水果店，經過第二中學的門口，對麵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玻璃鋥亮。
透過玻璃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優坐在玻璃窗前麵，桌子上攤著作業和草稿，書包乖乖靠在椅子腿邊，遙遙對上路那邊裴浩的視線，他作賊心虛的豎起課本擋住臉。
裴浩橫穿馬路過去，把單車停在路邊，邁上台階感應門打開，機械女聲喊道“歡迎光臨”。門旁邊的夏優一緊，連忙裝作模樣寫作業。裴浩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拿了一瓶水去櫃台結賬。
夏優偷偷往那邊瞅，不巧又被對方抓到，他窘迫兩秒轉回去，裴浩徑直走到他旁邊，“你有零錢嗎？”
“啊、啊有。”抓起腳邊的書包，夏優拿出錢包給他。
“都給我？”裴浩問。
“你看你要多少？”夏優耿直的說，生怕不會被騙。
拿他的錢包買完單回來，裴浩往他手邊放了盒酸奶，他抬起頭受寵若驚的講：“謝謝。”
“拿你的錢買的，謝我幹什麼。”
“……”
裴浩樂了。他哪裏見過這樣的夏優，仿佛再開一句玩笑話，對方就能臉紅得壞掉。裴浩把酸奶盒撕開，插上吸管之後給他，“你放學了不回家嗎？”這句顯然是明知故問，麵前是十七歲的夏優，他放學在便利店不回家，絕對是在等回家路過的自己。
夏優小口喝著酸奶，遲疑了兩秒才回，“不想回去。”
“嗯。”裴浩問：“為什麼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