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回 鬼斧神工(2 / 3)

段痕道:“這是什麼意思?”

難測神機道:“劍不過有形之物,凡有形之物則必有限。壽命有限,其本身也有極限,極限便是其終點,無論是什麼,到達極限之後都再難超越。隻是我看這把劍,還遠遠沒有到達他該有的極限。”

段痕道:“你說這把劍,還沒有到達極限?那這把劍的極限是什麼?”

難測神機道:“不知道。”

段痕道:“難道連你也感覺不出?”

難測神機道:“因為這把劍,是高於我的存在。”他又解釋道:“我雖然是鬼斧神工一手打造的作品,但算來我不過是一塊木頭而已,我現在所說所做都不過是鬼斧神工賦予我的,雖然我會說話,但我卻沒有自己的思想,即使我可以用一些你所無法想象的方法讓自己完美,但這歸根結底也是鬼斧神工給我的技能,我始終不過是一件兵器,一塊木頭。但這把劍不同,他有自己的心,也有自己的性格。”

難測神機的腳步開始移動,一步一步,段痕在一旁注意他的步伐,這顯然不是機械的重複著一個向前踏步的動作,他走的每一步都似經過了嚴密的思考判斷。如果說他隻是一塊木頭,一塊沒有自己思想和性格的木頭,但至少這塊木頭足夠聰明。

段痕跟著這塊木頭走到一個火爐旁,火爐中燃著藍色的火焰,雖然段痕與這火焰近在咫尺,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但他又分明看到置身於這火焰之中的劍胚已被燒得通紅。

難測神機道:“此為地心之火,此火如佛門法刀,法刀落發是為斬去塵緣,凡被地心之火燒煉過的金屬也都盡數廢去前身,脫胎換骨。”

又走了幾步,來到一個被燒紅的爐子前,隻見兩個木頭人在左右拉著風箱,隻聽得呼呼聲響,猶如虎嘯山林,摧枯拉朽。但偏偏這樣的風卻還是吹不起一絲火焰,爐子雖然被燒紅,但爐子裏的火焰卻始終不高,而且好像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難測神機道:“看到這爐子裏的火了嗎?”

段痕道:“嗯,看到了,隻是”

難測神機道:“我知道,隻是這裏的火看上去好像隨時都要熄滅。但這火卻是天心之火,隻有當兵器最終成形之時才需要經此火,借由祝融之力為劍超脫。”

段痕看了眼這爐子,目光又轉向這裏最後一個火爐,火爐上黃色的火焰燒得正旺,但這夥卻像是懸在半處,憑空燃起,下麵居然沒有柴火、煤炭。

段痕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這該是人心之火吧,此火之強憑乎於心,人心也好劍心也好,心越強,這火就越是旺盛。但是這樣的火,可以拿來鑄就兵器嗎?”

難測神機道:“當然不能,這火也不是用來煆煉,而是用來融化。”

段痕道:“融化什麼?”

難測神機反問:“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段痕道:“鑄劍。”

難測神機道:“這火的唯一用處,就是將心融化。心才是他的柴火,他之所以不熄滅,是因為他正在燃燒著你的心。”

段痕若有所思的問道:“將心融化,是否也能將兩顆不相幹的心熔鑄在一起?”

難測神機道:“心與心之間原本並不存在什麼差異,人也好,劍也好,心卻都是相同的。”

段痕打量著這塊木頭,幾乎要將他身上每一個細小的關節都看個明白。他想知道,究竟是一塊怎樣的木頭能夠造出這樣一件作品,雖然看不到,但卻要比自己更有眼光,自己更了解劍,甚至對於這個世界,看得都要比自己更為通透。

段痕甚至開始有些佩服這塊木頭,隻是再想深一層,這木頭的一切不都是那個被稱作鬼斧神工的男人所賦予的,不過是他手下一件作品卻已是如此了得,那麼鬼斧神工自己,又該是一個怎樣讓人隻能高山仰止的神話?

“這把劍,究竟還能不能重鑄。”這才是段痕最關心的問題,也是他來這裏的目的。

難測神機道:“需要重鑄這把劍並不難,但這把劍並非應該如此,他還可以更完美。”

段痕道:“那如何才能讓這把劍更完美?”

難測神機道:“需要兩把劍。”

段痕道:“哪兩把?”

難測神機道:“你身上的兩把劍。”

“是這兩把?”段痕解下身後紅藍相交的劍,又將星傑遞了過去。他當然已經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可能成全了南宮涵,卻要毀了星傑,但是,他不後悔。

難測神機卻連看都沒看這兩把劍,便連連搖頭,道:“我不能重鑄這把劍。”

段痕登時有種被人甩了的感覺,不由問道:“為什麼?”

難測神機道:“這把劍是高於我的存在,我無法完全感受到他,所以不能。”

段痕道:“你不能,鬼斧神工他自己一定可以,告訴我,他在哪兒?”

難測神機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答案就算是真的段痕也不會相信。

難測神機又道:“鬼斧神工雖然神奇,但最終說到底卻也不過是一個凡人,凡人不過短短幾十年壽命而已。其實當他創造出我的時候就已經心力交瘁,所以一生酷愛機關的他,所成就的最後一件兵器卻是完全沒有機關的。”

段痕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但卻還是想等著聽他親口說出來。

難測神機果然接著說道:“無巧不工鑄成之後的百日鬼斧神工便已經仙逝,這世上早已經沒有鬼斧神工這個人了。”

段痕卻道:“如果鬼斧神工已經死了,那還有誰能夠將這把劍重鑄。”

難測神機道:“你,隻有你。”

段痕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

難測神機道:“沒錯。想要讓這把劍更完美,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另一股力量與其相融,那股力量存在於你的一柄劍上,而且這柄劍似乎與這斷劍有著某種關聯,但這種關聯並不完全,就好像一個孩子,有母親就要有父親一樣。”

段痕道:“沒有錯,你說的那柄劍正是這把碎了的劍同另一把劍錯亂時空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