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他看到那還在盤膝打坐的段痕的時候,他卻根本無法判斷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平安無事。因為此刻的段痕身上,居然籠罩著一層甚至比天空更厚的黑色濃霧。那也許不是霧,這霧居然能夠給人以生命的感覺,靠近一些甚至還能聽到這霧在低聲說著什麼。
隻是這霧活著,段痕是否也還活著?
門外的人已看得入神,而屋中那原本安靜如死人的摩訶暗黑天居然也坐了起來。但他似乎並不是因為段痕才有多動作,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一件關乎天地安危的事情。隻見暗黑天身形一轉,卻幻化成一道黑煙沿著門縫激流而出,那人站在門口還未看清什麼卻感覺心頭一寒,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免戰牌前,陰險又一次將那把劍插在免戰牌上,隻是這一次這把劍卻是插在免戰牌正上方,而且劍鋒向前,四塊魔心舍利鑲嵌在護手之上隱隱泛著寒光。而第十四暗站在一旁,手中如提小雞一般將月憐兒提在手裏,此刻的月憐兒奄奄一息,十成命中剩下一成不到,而第十四暗之所以不讓她死,是因為隻有活著的魔才能夠成為魔之祭品,開啟這塊免戰牌。
第十四暗緩步走到免戰牌前,伸手去撫摸這冰冷的鐵牌,不由感歎:“免戰牌啊免戰牌,在這裏沉寂了幾萬年了,你是不是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陰險來到第十四暗身旁,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如果真的開啟免戰牌,隻怕天魔也會因此重新出世,說不定還會複活另外三隻上古魔獸,到時可就不是那麼好收拾了。”
第十四暗冷笑一聲,道:“原本我的確不知道怎麼辦,但是那個叫做代天的家夥給了我很好的提示,三生與忘川,再佐以冰心蓮製成的奇藥,不但可以洗去一個人的記憶,更能讓這個人為我所用。”
陰險驚歎道:“真有這等奇事?”
第十四暗轉頭道:“難道你不知道?”
陰險嘿嘿一笑,道:“原來知道但是忘記了,現在你又提醒我了。”
第十四暗目光一變,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陰險。目光的轉變本已極快,但卻不想陰險出手的速度竟然更快,那僅存的右手長矛一般探向第十四暗心口,當這隻手穿胸而過的時候,手中居然還握著一顆心。
而這時他卻看到代天與業龍並肩朝自己走來。
代天擺出一副得意表情,道:“你既然知道我有可以操縱人心的藥,卻竟然還敢讓你的手下來找我的麻煩。你這麼聰明的頭腦為什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第十四暗慘然一笑,道:“你是什麼時候讓陰險也服下你的藥的?”
代天道:“是你讓他來殺我的時候。”
第十四暗又問道:“如果他要殺你,你根本不可能有還手的機會。”
代天道:“這也未必,隻不過那一天我的確沒有還手,替我出手的另有其人。”
第十四暗咳了口血,卻還是繼續問道:“是誰?如果你說是業龍我也不會相信,少了血牛精元的業龍根本不已為懼。”
代天點頭道:“的確,業龍在你眼中根本不足為懼。但是如果我說我手裏有一張王牌,一張可以擊敗你的王牌,你會相信嗎?”
第十四暗又是一聲慘笑,道:“當然相信,我現在不是已經敗在你手裏。”
代天道:“但是擊敗你還不夠,我還想要殺了你。”
第十四暗道:“隻要你讓他的手微微一動,捏碎我的心,我豈非就死了。”卻又猛力嗑了起來,心已經被掏出來,他如何還能活得太久?
代天一步步靠近第十四暗,他的手很顯然在顫抖,因為激動而顫抖:“我怎麼會讓他殺了你,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你,方才能消我心頭之恨!”代天的兵器不過是一把折扇,對他來說一張紙便已是削鐵如泥的利器!
靠近第十四暗,靠近那一顆露在外麵幾乎已經無力跳動的心,折扇張開,扇緣如刀,隻要這一刀揮下定然能夠將這顆心劈成兩半。但是,他的刀卻再還未落下之時被另一把刀削成兩半!
刀!那柄滿是罪惡的刀!
罪魔竟然會對第十四暗出手相救!
他明明已經被陰險操縱,但陰險此刻已經被代天操縱,他又如何能夠操縱罪魔。隻有兩個可能,一是第十四暗也有如陰險一般的本事,可以控製人心。二就是罪魔已經恢複本心,他是真心要對第十四暗出手相救。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位魔中戰力第一的罪魔已經與第十四暗統一戰線。
代天棄下手中半截折扇向後一躍,歎道:“想不到你居然也還為自己留下了一張王牌,不愧是第十四暗。”
第十四暗還在咳血,他的傷的確很重,但這麼重的傷他卻還能活著,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而見到罪魔肯出手救自己,那顆心跳動的更加有力了。
“他不是我的王牌,我從不會為自己留下什麼王牌,因為王牌未必可以轉敗為勝,我為自己留的是一條後路,一條能讓我活下去的退路。”第十四暗雙手扶在那隻穿過自己胸膛的手臂上一點點向後挪動自己的身體,好讓自己沒這麼難受。
其實此時隻要代天心念一動,他就可以讓陰險捏碎第十四暗的心,但他卻一定要親手殺了第十四暗,所以,第十四暗此刻還沒有死,非但沒死,而且還有了生還的可能。
代天當然看到了第十四暗在做什麼,但他卻並不顯得著急,而且好像很高興看到這一幕,也許他是喜歡看代天在自己麵前掙紮的樣子。
“我剛才是不是和你說過,我還有一張王牌,”代天笑著道:“原本我以為這一張王牌不需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