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清風,這不是一個人的名字,不是一把劍的名字,更不是一壺酒的名字。
這是一個地方的名字,可能是一舍房,一處茶寮,一間客棧,一個鄉村,抑或是一座城。
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地方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
隻是,當一個人需要的時候,這個地方就會存在。
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
當她出生的時候就被賦予了無限的力量,她的力量就被藏在這個叫三兩清風的地方。
她出生的時候也被賦予了一個使命,隻有當她履行這使命的時候她才可以動用這三兩清風裏的力量。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一段經文頌罷,在這三兩清風之中卻居然開啟一扇渾圓大門,門裏卻是一樽人首蛇身的女子雕像。從古至今古怪人物比比皆是,但這人首蛇身的女子自古卻隻有一人,那便是攢土造就世人的女媧。
相傳當年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坍塌,女媧煉石補天,之後攢土造人。但萬物必有起始,女媧所造的第一個人卻也是其最用心所造就之人,其得天獨厚之處自比不說,據說女媧更在其泥胎之內灌注一道真靈,使其有別於其他凡胎。而同時,女媧也給了這第一個人一種奇異本領也給自己留下了一手後招。、
所謂後招,就是若有朝一日這世間之人變得利欲熏心再無人情時,她第一個創造的人將會發動這後招,那時天地歸零,一切重新開始。
那第一個被女媧造出的人被稱作星元,而她的後人則世世代代被稱作星族。星族中人不但受女媧垂青擁有特異體質與資質,更擁有一特別之處,就是其力量能夠世世代代傳承下去。自天地有人而至此時已經過的五千餘載,也就是說,這一代星族之人體內至少已經積累了五千年的修為。
五千年,遙不可及的五千年。
此刻,她已來到這裏,因為她已打算履行自己這一族的職責。也許現在的人類還沒有到足以讓她失望的地步,但存在於這片黑暗之下,人類有朝一日也會滅絕,既然那不過是早晚的事,為何不讓一切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她叫千滅,是星族的第整整三百代傳人。此刻她已走進這隻屬於她們的地方。
女媧神像麵前,她俯身叩拜,三聲響頭磕過,女媧石像卻轟然倒塌。石像下壓著一片竹簡,竹簡上隻有八個字:千年,匆匆,匆匆,千年。
千滅將竹簡小心又小心的收入懷中便轉身離開這裏。
那片竹簡並無奇特之處也不是什麼信符,那隻是一個許可,可以讓她去做自己該做的事。若女媧石像沒有因為她的跪拜而倒塌,就證明女媧不允許她這麼做,此刻女媧已經同意,她就可以去做這件事了。
走出三兩清風,千滅又拿出懷中的那片竹簡。這片竹簡自從她們星族存在伊始就被壓那樽石像之下,經曆了五千年時光荏苒,竹片卻依舊泛著油光,上麵的字跡也微微有些變形,但五千年時光,它卻依舊存在。
當她走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深夜,不過今夜正是十五月圓之時,月光將一切映襯的柔美,包括她的臉,包括她的手。那是一張三分美豔三分高貴三分清雅還有一分卓然的臉,那雙手卻是十足的柔弱無骨,纖細瘦長的手指幾乎看不到骨節,指肚的肉卻很豐圓,這雙手無論是用來刺繡或是握劍,都再合適不過。
抬頭看了看天,黑雲還沒有消散,這一縷月光也如漏網之魚一般灑下,很快的就又被烏雲遮住。
烏雲能遮住月光,卻遮不住她的美。
“星族中人也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了。”書生的手裏還在擺弄著華容道,臉上的表情也始終沒怎麼變過。隻是相隔不知幾千裏,他卻能夠感覺到星族的異動,這個魔字,對他來說也真是當之無愧。
阿一在一旁道:“天地風雲展玄,其命格屬於天,而星族之中為大地之母女媧所造,命格屬於地,我是風,現在主人隻差那最後的一片雲,就大事可成了。”
書生道:“還差一點,就是九星連珠。原本我憑我的力量根本不需借助天象之力,但事出倉促,我的力量無法完全回歸,隻有借助九星連珠之力。”
原本主人與自己談心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但此刻在阿一看來,這卻似乎是一個不祥的預兆。他原本根本就不是一個肯和任何人談心的家夥。
“九星連珠,下一次九星連珠至少還要再等五年才行。”阿一自臍帶剛斷就已被這書生收養,自幼便是天文地理無一不精,推算出這九星連珠究竟何時出現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五年,”書生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多等五年?”
阿一忙道:“屬下不敢。”
書生道:“其實五年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
的確,五年可以做很多事,兵者可以在五年間征服一個國家,而學者亦能在五年之間考取功名。而魔者,他會用這五年去做什麼?
“我回來了。”無為轉瞬間便出現在書生和阿一麵前,但他卻似乎並未將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放在眼裏。
書生也不去理會,問道:“他們四個,怎麼樣了?”
無為道:“他們很好。”
書生微微點了點頭,道:“其實怎樣都無妨,隻是我不想他們兩個出去給我多生事端,至於那個馬小龍,也的確算得上一號人物。”
無為道:“沒事我先走了。”
他走,因為他答應了南宮涵要替他傳話。
一個殺人狂魔,劍下絕無活口的冷血殺手,卻竟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真漢子。這樣的人,若用正邪兩字劃分,又該被分到那一邊?
蚩尤還站在門外,莫陽就在那間屋裏。她一直沒有走出去過,因為對她來說這屋裏屋外其實根本沒有差別,無論她在什麼地方,都注定逃不出那男人的視線,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