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你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再服那兩副藥。”阿一此刻也不敢靠得無為太近,因為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滴水靠近一塊已經燒紅了的鐵塊,他們不是天敵也並非相互對立,但那滴水若是離那塊鐵太近的話,就注定要灰飛煙滅。阿一這樣惜命的人,怎麼舍得讓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無為哼了一聲,道:“把那兩副藥都給我拿來。”
“你要做什麼?”阿一不是不知道無為要做什麼,而是不相信他真的肯這麼做。
他見過無為服下這種藥的時候那種痛苦的感覺,一副藥就足以讓他失去半條命,與其說這是藥更不如說這是毒,可以讓人墮入地獄的藥。若是能夠征服這副藥,你也就有了征服地獄的力量,若是不能,就隻有永生永世留在地獄,八大地獄的一切苦都在等著你。
“給他。”一件黑色的鬥篷出現在阿一身邊,這不是他的主人,而是善修羅。
即便是善修羅,阿一卻也不敢違逆。與其說是不願違逆善修羅,倒不如說是他想看看無為如果真的同時把這兩服藥吃下去,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隻粗瓷大碗,盛的卻是如水一般的液體。
還是那張撕碎了又拚在一起的臉,要順著四瓣嘴唇流入他的喉嚨。
流入的是水,如刀。
火熱的刀割在冰冷的咽喉,疼痛在這一刻對他來說是種享受,這簡直就是死亡,生命還存在於自己身體之內的死亡
“現在,是什麼感覺?”展玄直到看見段痕又一次睜開眼睛才算鬆了口氣。
段痕也長長舒了口氣,卻說:“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白發老者拍了拍段痕的肩膀,道:“你感覺不到,因為你現在還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心。常人的力量存在於奇經八脈、五髒六腑,但這鬼子的力量卻是藏在你的心,修羅心中。我不知道你如何修至修羅道,但你給我的感覺總是不對,也許,你還不是完整的修羅。”
“不是完整的修羅。”
這就話究竟是什麼含義段痕自己也不懂,欲成修羅便要親手毀滅至親甚至自己,讓自己沒有過去也不存在將來,隻有一顆修羅之心。難道隻因為段痕殺死的並非自己的親生父母,而是他的養父母,所以盡管他讓自己擁有了修羅的心,卻也不過是一顆沉睡的的心,就如得到一柄傳世的寶劍,卻是未開封的廢鐵而已。
“現在鬼子的力量已經同你的修羅心融為一體,此時此刻你體內潛藏的力量甚至已經直逼帝釋天,但你能發揮到什麼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詣了。在我看來,你的修羅之力最多發了三成而已。”展玄是帝釋天的師父,他當然有資格說這種話,他說這種話當然也是對於段痕的肯定。
“七天,你隻有七天時間,駕馭這把劍然後開啟劍之禁地,如果可以,毀了那裏。”白發老者臉上常年盛開的笑意在這一刻也被鮮有的嚴肅所替代,嚴肅,是因為這件事的確嚴重。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什麼是劍之禁地。”段痕鼓足勇氣才再一次握起星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展玄看了眼白發老者,白發老者點頭默許,展玄才對段痕說道:“如果不讓你知道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對你也許真的很不公平。劍之禁地,其實不是劍的禁地,而是除劍之外一切的禁地,能夠進入那裏的隻有劍,也隻有星傑這樣純潔的劍的才能夠開啟劍之禁地。而禁地之中,卻是劍的天堂。而那裏真正被稱為禁地的原因,是因為那裏封印著一柄命中注定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劍,那是魔的兵器。”
“魔的兵器?”段痕不是不懂,而是不信。
什麼樣的劍會被魔看重,又有什麼樣的劍命中注定要毀滅世界。
劍,難道也有屬於自己的命運?
展玄道:“如果見到那柄劍,毀了它。”
段痕呆立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點頭就表示他已經答應,答應了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他從不發誓,但是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誓言,因此他從不輕易許諾,諾言若是太多就一定會有一部分成為謊言,就像世界上如果存在的人太多,就一定會有一部分淪為惡人。
“我可以找一個人幫我嗎?”段痕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一定能夠幫到自己的人。
這人,叫南宮涵。
如果段痕想要去找別人也許需要費上一番力氣,卻唯獨南宮涵。
“你說,要讓我幫你去做一件可能讓我們兩個都喪命的事,對嗎?”段痕和他解釋了很久,南宮卻用這一句話很好的概括了下來。
段痕拿起一邊的茶盅一口氣喝幹差點沒把茶葉也一起咽下去,才點了點頭,道:“沒錯,你總算明白了。”
南宮涵笑著問道:“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段痕也露出少有的微笑,道:“因為我認為你會幫我。”
有時候要說服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什麼好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隻要那個人是你的朋友,隻要那個人肯幫你,有時候有一個這樣的朋友的確是一件很幸運也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