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
這第三問尚未出口,卻聽有人回答:“你是誰,找我何事?”聲音低沉,卻顯得虛弱無力,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一個體力虛脫的人說出的話。
阿一上前一步,道:“在下奉主人之命,特來求見共工大神,有大事與您商量。”
共工道:“你家主人是誰,憑他一句話便要見我,你又把我當成了誰?”
阿一道:“若非家主人身份特殊,在下又怎敢來此地攪擾大神清修。”
共工道:“你能在這裏還如此氣定神閑的談話,倒也有點道行。如此,你進來吧。”
連阿一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何這共工會如此的好說話,但無論怎樣,他至少可以見到公共,隻要見到公共,那麼他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
山腹之內,卻比外麵更冷。
阿一也曾聽聞這共工是司水之神,就連坐騎也是兩條水龍。但此地之冷猶勝寒冰萬倍,也說不清是因為共工在這裏所以這裏才會如此的冷,還是因為這裏的冷共工才來了這裏。
剛走進山腹,阿一便看到一人。此人人首蛇身,阿一一眼便能分辨出他就是共工,但傳聞中他的滿頭赤發此時卻已花白,臉上也不複怒撞不周山時的神勇,卻反而顯得很頹廢。
阿一上前拱手施禮,道:“參見共工大神,大神安好,二公子安好。”
這後麵五個字一出口,共工的臉色卻變了。
阿一又道:“世人都道共工怒撞不周山是為了與祝融爭個勝敗,殊不知卻是愛子情深。”
“住口。”共工的聲音更加低沉,卻是在積蓄力量。
但阿一卻繼續說道:“女媧聯手紫微勾陳將二公子封印在這不周山下,因此地乃是天柱,其靈氣足以鎮壓二公子。大神為了救子,拚盡了全身的修為和永世無法痊愈的內傷撞斷了這天之柱地之維,就是為了讓二公子失去天地的約束。好讓他有機會得以重生,若在下猜的不錯,二公子也該在此間吧。”
“你還知道些什麼?”共工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虛弱頹廢。
阿一道:“我知道共工大神一生隻有兩個兒子,大公子後土已然登仙,而二公子卻在一場鏖戰之中送了性命。之後英魂不滅成了僵屍之身,卻被世間所不容,被人封印於此。這僵屍之力本是火,但二公子卻與大神體質相同,那火氣卻是他無法承受的,所以大神將二公子留在此地,為的就該是借助這裏的寒氣替二公子驅除火毒。若是成功,二公子說不定可以再世為人。”見共工不說話,阿一又道:“隻是即便能再為人,這千年來的苦痛受過,卻連個報仇的對象都沒有了。女媧早已歿滅,紫微勾陳也成了天上繁星。但我卻還知道一件事,女媧的遺物尚在人間。”
“那是什麼?”一個憤怒的聲音質問。阿一當然知道這就是後卿的聲音。
阿一道:“那便是女媧親手造就的無數凡人,他們才是女媧真正的心血,想一想,若是他們被毀了,豈不比毀了女媧更有價值?”
“你有什麼條件?”憤怒的聲音問道。
阿一道:“就是公子幫我毀了那群凡人,事成之後我定會讓我家主人還公子一個血肉之軀。”
共工卻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麼信你的話。”
阿一走上前去,在共工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那一刻共工的臉色至少發生了三種變化。第一種是驚訝,第二種是黯然,第三種則是自愧不如。
阿一道:“如此,能讓二公子跟我走了嗎?”
共工道:“若他想走,我不攔著。”
“好,我跟你去。”後卿那憤怒的聲音之中更夾進了無比的興奮。
阿一回過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第一個已經說服,第二個就不會難了。
已經過去三天了,段痕依舊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他曾經想過要去找人傑,在他的陸地行舟上再大喝他一頓,但是最終卻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但此時他卻實在沒有心思喝酒。但是除了人傑,他卻想不起還有那個朋友可以打擾,所以他就這樣白天一路走,晚上就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倚著劍便睡了。
直到第四天的正午,段痕走到一家茶寮,茶寮裏也有酒賣。
段痕要了碟鹵菜幾個鹵蛋,又要了幾個饅頭還有一壺燒酒,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其實他並不怎麼愛喝酒,但現在他卻忽然很想喝酒。酒不是很好,不好的酒通常很烈,很容易醉。段痕不求醉,隻求舒服。
卻忽然,一隻蒼白的手掠過段痕手裏的酒碗,段痕再要喝酒,酒碗下卻多了一個洞,酒全都流了出去。
段痕卻也沒抬頭看那人,他沒這個心情。所以他又拿了隻碗,正準備往碗裏填酒,卻發現整個酒壇子都空了,壇底也多了個洞。
段痕這才抬頭,他認識這個人,他在天界的時候見到過這個人。那個身著黑衣臉戴麵具手持唐刀的人。
“是你。”段痕懶懶的問,聲音中已有了三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