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一個人身上的劍氣竟能如山霧一般,將劍之宗籠罩其中。那這人的劍術修為,該是到了何等的地步?
妙義又道:“劍紅綃生就一隻能駕馭天下利刃的右手,所以無論什麼寶劍她都想據為己有,她認為老天爺給了她一隻那樣的手,就是為了讓她得盡天下神兵。但惟獨那個人,他根本就是不是一個人,而是徹頭徹尾的劍,也是唯一一把劍紅綃無法駕馭的劍,所以她恐懼。認為那就是她的克星。”
“劍紅綃?”段痕對這個名字似乎很感興趣。
妙義道:“她是宗主的妹妹,宗主得開山祖師賜姓為劍。她這妹妹自然也要跟著姓過來。”
這回答,段痕的下巴都幾乎掉到了地上。他原本以為紅綃可能是劍無雙的女兒,或者是孫女,甚至曾孫玄孫,卻不成想她竟然是那老頭子的妹妹。年紀不知道比自己大上幾十倍,想起那天夜裏的事,他幾乎忍不住要嘔吐。他當然不會在妙義麵前吐出來。
妙義看了眼段痕握在手中的星傑,道:“不過要擔心的看來並不是劍紅綃,而是你。”
“為什麼是我?”之前的那種感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驅散。
妙義道:“很簡單,那個人一心要的,就隻有你手中的這把劍。他認為不求第二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也認為他的劍才配得上天下第一。他一心要超越不求第二在劍術上的修為,所以他一定要得到他的劍。”
段痕微微點了點頭,眼中卻絲毫沒有恐懼,而是一種莫名的興奮。接近於死亡的興奮!
他又看了眼遠處的霧,那霧更近了。
又是劍,卻是一柄木劍。
那黑發老拿著把削竹刀,卻正在削製一柄木劍。
“你這是做什麼?要練劍,難道你覺得自己的劍法比我不上,所以才來削這一把木劍,說吧,打算什麼時候挑戰我?”白發老者手一揚,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股劍氣頓生,一雙眸子也閃出了劍一般的光。他這一抬手,卻也是劍法之中的妙髓所在。
黑發老者卻道:“虧你也是用劍的,你難道感覺不出那小子身上那一股卓然不群的劍意嗎?他的確是一縷極為堅強的記憶,但若沒有那一股劍氣支撐,他隻怕也無法拖著那身體走上二十裏路。”
白發老者收起了劍招,也收起了劍意。道:“我怎會感覺不到。但你確定要讓他再拿起劍來?”
黑發老者道:“他命中注定,要成為一名不世劍客。這是他的命運,也是劍的命運。而且我相信,就算他手中有劍,也絕不會妄開殺戮。”
白發老者道:“看來你我的劍法,找到傳人了。”
黑發老者嗬嗬一笑,低頭繼續削那把木劍。
他躺在屋裏的床上,一動也還是不能動。但是那兩個人的對話他卻能聽得清楚,他心中隻覺得好笑,好像自己已經是他們的徒弟一樣。但他心中所想的,又有誰會知道。
泰山高,這裏卻比泰山更高。
冥月幾天前就已經離開,天三少卻還坐在那一局根本沒有棋子的對局前低頭深思。也不知他是在想自己這下一步該落在什麼地方,還是在想那個和自己下棋的人。思念本就是一種讓人著迷的毒藥,讓人癡,讓人苦。卻偏偏這天下有那許多人,願意受這相思毒。
“稟告天三少。”門外一人忽然闖了進來,這人就是他身邊那書生打扮的人。
天三少抬起頭,問道:“怎麼了?”
來人道:“昨日在山下恩龍鎮肆海畫閣內見到尹玲瓏行跡。”
天三少卻問道:“那今天呢?”
來人道:“屬下一直派人盯著,半柱香之前他還在那裏。”
天三少點了點頭,道:“告訴他們三個,我們去恩龍鎮,肆海畫閣。”
來人道:“他們三個已經等在門外了。”
天三少微微一笑,道:“小書啊小書,你辦事果然是最得心的一個。”
小書道:“屬下隻是盡了該盡的本分而已。”
肆海畫閣並不遠,而且尹玲瓏看起來並不怕見到他們。
“想不到你這麼晚才找來,害得我多等了你一夜。你說,我是不是該罰你一杯?”天三少還未走進畫閣,邊聽裏麵有人說話,旋即門被推開,一隻銀樽便輕飄飄朝天三少飛來。與其說是飛,真不如說是飄,酒杯飄的很穩,卻也很慢。就像下麵有一個合格的侍女在用托盤托著一樣。天三少抬手將酒接在手中,杯中酒卻沒蕩起一絲波紋,但他身後一個賣水果的小販卻被隨之而來的一股疾風吹到在地,卻還未察覺是怎麼回事,隻是口中嚷嚷:“見鬼了,真他娘的見鬼了。站著都能被掀翻,今晚一定不能去賭,不然一定得輸死。”
聽他說話,天三少不禁失口一笑。
尹玲瓏卻道:“想不到見了我,你還能笑出來。”
天三少道:“我為什麼笑不出來?”
尹玲瓏道:“我本以為你打算殺我而後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