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範子川走進哨所,就聽一陣悠揚的歌聲從李二柱子的房間傳出來。
範子川一愣,以前沒覺得,現在聽起這首歌來,竟然讓人覺得很傷感,範子川仿佛被勾起了心事,尤其是隨著一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眼淚差點都被勾出來。
“嗚嗚……”範子川沒哭,倒是李二柱子的房間裏,忽然傳出來一陣低低的嗚咽,緊接著小老頭、魯宇騰房間裏也傳來壓抑的哭聲。平時沒看出來,沒想到哨所裏有這麼多感情豐富的人。
“站住!”範子川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他正準備進屋呢,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隻見一臉嚴肅地王滿山出現在哨所的堂屋門口,瞪著範子川的眼神中,怒火幾乎噴傳來,哨所的所有聲音嘎然而止,王滿山衝範子川一指,“你,跟我來。”
王滿山現在心裏異常火大,早在傍晚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知了範子川被保釋的消息。當時他就打算好了——借題發揮,抓住範子川的小辮子不怕他不認栽。生意雖然可能告吹,但能徹底然收服範子川,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該怎麼做?他首先本起本來表情就不多的臉,要讓範子川首先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沒想到一等二等,等了兩個多小時,範子川就是不回來,也許是害怕麵對自己吧,王滿山這樣安慰自己,心中更加篤定。
終於大半夜了,範子川回來了,不過讓王滿山生氣的是,範子川沒有緊趕著去向他承認錯誤,竟然跑去安慰魯宇騰!
王滿山平時在哨所就是本著一張臉,現在還故意要擺出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而且這個表情一保持就是大半夜,他早就累啦。
他扯著架子等範子川來認錯,沒想到讓他更生氣的是,範子川勸過魯宇騰後,竟然直接就要回屋,王滿山終於坐不住了,這才主動走出堂屋。
見到範子川終於跟自己進了堂屋,王滿山努力掩飾著內心的興奮,盡量使自己的動作顯得儒雅、不迫,而又不失堅決、果斷,這是他觀看《新聞聯播》後,通過對比前後幾任國家領導人的動作,又反複對著鏡子花費了數月才學會的。
不過他顯然忘記了,領導所以受人重視,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不是因為他們走路的樣子、做派和說話的方式。如果一個人是國家領導人,就算他趴在地上說話,大家也隻會說他優雅而得體。
反之,如果一個普通喜歡學領導人講話的方式,動不動就滿嘴大道理,給人上課,背後別人不罵他娘的才怪,比如王滿山這一係列做派,隻讓範子川覺得做作,讓他想起了他的老爹,那個隻是個鄉下最底層的漁民,卻時刻喜歡把自己放到國家領導人位置上的人。
哨所的堂屋,也就是哨所的客廳,不過這個客廳可比苗輕盈家的那個差多了,不要說古董,連舊一點的家具這幾年陸陸續續都被王滿山買了,維持美味源的運行,讓範子川很難想象一個享受國家半稅優惠的公司,怎麼能經營成這樣?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王滿山走到客廳的主位,在那個漆皮都被磨掉了,又舊又破,還帶著一圈泛著暗黃色印記的椅子上從容坐下,他故意將語速放得很慢,半眯著眼看著下首的範子川,顯得一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樣子,好象接下來是想捏扁,還是搓圓範子川都是隨他的便。範子川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竟然認為自己會隨他擺弄。
“不知道。”範子川也找了個椅子坐下,他已經看明白了,這時候自己就算跪下了磕頭,他跟王滿山的關係也絕對沒有轉圜的可能,與其這時候認慫,不如索性硬生生地頂了回去。
“啪!”王滿山沒想到自己故意擺出了半天的架子,得到的竟然不是想要的回答,大怒之下,一拍在桌子,“不知道?韓國客商被拘留,你敢說不是你背後搞鬼?動手毆打韓國客商,你知道這次哨所損失多少嗎?”
“是嗎,有多少啊?”範子川也學王滿山一般故意把語速放得很慢,一副玩味似地表情看著王滿山。
“至少……”王滿山在外麵夾著尾巴做人做習慣了,凡事都講究個“以理服人”,張口就要報出數字,忽然想到這是在自己站內,自己才是老大,他心下就惱了,“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是跟上級說話的態度嗎?哼——!早知道你仍然死不悔改,我就不應該撈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