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餐廳,寧楚去洗手間,她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在這時,有電話打進來。
冉棖昭對別人的隱私沒什麼興趣,其實不僅僅是別人的隱私,而是一直以來,這個世界上不關她的事情她其實都不怎麼感冒。原本想著等到寧楚的手機響完就好,可那電話鈴聲,像真不會斷絕一樣,冉棖昭感覺到已經有人的視線朝著她這邊掃來,她無奈,將桌上寧楚的手機拿起來。
一看,上麵的備注是“媽媽”,冉棖昭心頭有幾分猶豫,她不否認自己在看見這稱謂時因為自己的經曆心底下意識就有些反感。
“喂,您好。”冉棖昭開口道。
楚主任也是抽了個休息時間給自家女兒打電話,沒想到另一頭是一道陌生的女音,她眼裏有一絲驚奇劃過,而後開口:“你好,我是寧楚的母親,請問你哪位?”
冉棖昭簡單介紹自己,她不怎麼擅長跟長輩打電話。可能,這跟她從小的際遇有點關係。正當冉棖昭糾結著要怎麼才能將這通電話禮貌而拖遝地結束時,她終於看見寧楚的身影。
寧楚接過電話,跟那頭的楚主任聊了兩句,很快掛了電話。
“家裏知道你生病了?”在等菜的時間裏,冉棖昭難得主動開口詢問。在她眼裏,寧楚隻不過算個孩子,需要被人照顧。
寧楚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好似有些驚訝,“沒啊,怎麼會。”她將消毒碗筷拆開,然後拎著桌上滾燙的茶水將筷子給碗碟都“消毒”了一次,她還想替冉棖昭也“二次消毒”時,不經意開口:“她知道了也像是沒知道一樣,所以我懶得開口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是嗎?”
冉棖昭失笑,在她看來,事實可不是這樣,她明明是親耳聽見寧楚在燒得有些昏迷的時候叫了“爸爸媽媽”。冉棖昭沒出聲反駁寧楚,不過她的表情實在沒一點掩飾,令寧楚不由多看了好幾眼。
“是真的。”寧楚將碗碟裏的茶水倒入垃圾桶,一張小臉像是瞬間垮掉了一半那樣,解釋道:“其實我爸媽都是醫生,他們很忙,就算我生病,我也是一個人去醫院。我記得很清楚,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做闌尾手術,在之前我還在學校上課。當時疼得沒辦法,被老師送往醫院,就是我媽媽工作的地方,從皮試到進手術室的大門,我也沒看見她一眼。據說,她隻是在簽字的時候露了個麵兒,很快就忙於她的工作去了……”
寧楚說起來,無奈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是很慘的吧?而且,在我術後康複的階段,代替我媽媽看的是一個年輕好看的護工,直到我出院,才見到我媽媽……”
冉棖昭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個表情,還會牽扯出寧楚這麼長的一段往事,她不由感到有些唏噓。
一個人的幸福與否,果然不是能靠著表麵去看的。就像是寧楚,她一直以為她這樣可愛又單純的小室友,從小一定是泡在蜜罐裏的,不然,怎麼整個人看著都那麼甜?
原來,不是這樣的。
冉棖昭有些說不上來自己心頭是個什麼想法,不過現在看著寧楚,她覺得之前是膚淺了。以為自己的小室友不過是一個被父母嗬護著長大的小姑娘,她自己都不知道再次看著寧楚時眼裏帶上了兩分憐愛。
“哎呀,不過這其實我也習慣啦!”寧楚臉上有掛起了笑,“不過,學姐,你家裏一定不是這樣吧!”
是不是這樣呢?寧楚很快就明白了。
反正,她想,應該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吧。
因為冉棖昭的假條,她倒是從教官那裏得到了一星期的“養病”時間。最近這段時間,沒了一起軍訓的同班同學小夥伴成為飯友,寧楚差不多成了冉棖昭的小尾巴,幾乎是後者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這天,寧楚跟冉棖昭從食堂出來,像是往常一樣,她走在冉棖昭身邊像是一隻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忽然,寧楚腳步一頓,她像是吃了一驚那般,伸手朝著距離她們不算太遠一身著淺灰色正裝的女子道:“天啊,那不是霍敏安老師嗎?天啊,她怎麼來我們學校了!我的偶像啊啊!”
寧楚表情顯得很激動,一張臉蛋瞬間以肉眼可見的形式變紅了。她從小也是有人生目標的,對外文感興趣,那不僅僅是因為有比別人可能要稍微好那麼一點點的天賦,同時還因為她以後也想要成為像是“霍敏安”這樣出類拔萃的翻譯官。
寧楚沒發現,當她伸手的那瞬間,在冉棖昭抬頭望過去的那瞬間,後者的臉色,差不多也是在那瞬間沉了下來,溫度似乎也是在片刻間,跌倒了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