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隨著金鑼響起,守在敬王府後廚門口的下人們魚貫而入,在偌大的廚房內排成一列靜待。
廚房案板前,雲泠正全神貫注用長筷嫻熟地擺盤。
這最後一道“紅梅珠香”她做得最為滿意,蝦肉瑩紅細軟,鴿蛋潤白如珠,殷紅的醬汁還在從蝦球上緩緩向下溢著,鮮香伴著熱氣一同撲麵而來,再和著之前做好的其他各式佳肴的香味,一點點滲透充盈著廚房裏的每一個角落。
雲泠掃視一圈,確認敬王壽宴的菜品均已齊全後,輕聲道:“上菜。”
“是。”等在一邊的下人們都抬起了頭,邁著細碎的步子有序地上前來,眼睛一個個恨不得要黏在滿桌的菜肴上了。
佛手金卷,雪裏藏珍,茯苓糕,粉元寶……還有些叫不上來名字的新奇菜式,看來王爺的一千兩白銀……真真兒是沒有白花,京城食神雲泠確實名不虛傳。
雲泠解下圍裙,剛邁了兩步,太陽穴忽然感到一陣劇痛,耳邊也嗡嗡作響,她腿一軟,差點倒地上,隨侍的丫鬟過來扶了一把,有些擔心地問:“雲姑娘沒事吧?要不奴婢扶您去西廂歇歇?”
“無礙。”雲泠擺擺手,搖搖晃晃走到牆邊,靠著牆大口喘著氣。剛覺得好一些了,嗡的一聲,剛才的劇痛再次襲來,一瞬間,視覺聽覺味覺都被抽離了。
再次睜開眼的雲泠,眼前一片漆黑,她用力呼吸,卻感覺到有冰冷的水通過口鼻灌進自己的身體。所有掙紮都被淹沒在了水中。
是夢嗎?
正當雲泠無力地閉上眼時,忽然覺得有一隻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架起自己的胳膊,正將自己往上托,漸漸地,她開始能聽到耳邊被推開的汩汩水聲。
片刻,雲泠感覺正平躺在地上,她緩緩睜開眼,先是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的臉,她再偏了偏頭,發現四周圍滿了奇裝異服的人。
她閉上眼,嗯,是夢,一定是夢。
第二次睜開眼,她環視一圈,奇裝異服的人依舊圍站在她身邊,更讓她驚慌的是,麵前的男人,竟然開始雙手交疊著按在自己胸口上。
“啪”
雲泠本能地甩了一巴掌過去,感覺自己從來沒使過這麼大勁兒。
那男人估計也從來沒被這麼打過,愣了幾秒後,收回手:“反應挺快,看來是沒什麼事兒了。”
一邊圍觀的大媽大爺們指指點點議論起來。
“誒呦,現在這些小年輕動不動就跳江跳海的,真是嚇人……”
“遇到渣男了吧,看剛那一巴掌甩得,多霸氣……”
雲泠胳膊肘撐地坐起來,大腦的意識緩緩回溯著,忽然,人群裏傳來一聲嘹亮的女聲:“來來來,讓讓讓讓,雲泠?雲泠!”
一個短馬尾的藍衣年輕女孩從人堆裏擠出來,風一樣飛奔過來蹲在她跟前兒,用力晃著她肩膀:“你他媽還真給我跳河啊!急死我了知不知道!不就是錢被卷跑了嗎?錢重要命重要啊!”
雲泠被晃得暈暈乎乎,她眨眨眼,迷迷糊糊問:“什麼……”
短馬尾憂心忡忡得看了眼雲泠沒做聲,一抬眼瞅到了對麵的男人,立馬驚訝起來:“陸越珂?”
“向晚?”陸越珂也有點兒驚訝:“這你朋友?”
“啊。”向晚應了一聲:“多虧你救她了,這傻姑娘我接了電話就感覺不對勁兒,果然……。”
陸越珂拍拍褲腿站起來:“救得挺及時,應該沒事兒了,要是不放心還可以到醫院查查。”
“不用。”向晚手一擺:“七院神刀手都說沒事兒了還查什麼查!”
陸越珂笑了笑:“拍馬屁功力見長啊向哥。”
“還不都是跟你學的。”向晚扶著雲泠站起來,繼續跟他抬杠。
“走了。”陸越珂揮了下手,轉身從人堆裏出去了。
“改天我請啊!”向晚仰著下巴衝著陸越珂吼了一嗓子,接著架著一臉懵逼的雲泠往外走,邊走邊不耐煩地衝著一圈拍照的吃瓜群眾嚷嚷著:“都散了吧散了吧,拍什麼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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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泠穿著向晚的睡衣,裹著條毛巾被窩在沙發上發呆。
她穿越了。
來到了一個晚上不用點燈,做飯不用燒柴的年代,一個完全陌生而又新奇的世界。
原主的記憶碎片在腦海裏若隱若現,雲泠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主的模樣,年齡,聲音全部跟她一模一樣,原主一直工作的公司破產,老板卷走了所有財產,包括拖欠了數月的工資跑路了,而原主因為少女時期父母雙亡本就一直有抑鬱症,最後不堪重負,給唯一的朋友向晚告別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她就比較慘了,她是給活活累死的。
這算什麼?轉世嗎?她暗自想著。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別人,說不定會被當成瘋子抓起來。雲泠歎口氣,隨手拿起桌上的小鏡子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