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啊,你本該是豪門少爺,一生榮華富貴。”
“軍隊中的苦,十年如一日,風吹雨打,你少年從軍又如何吃得?這是小娘對不住你,更是那楚家容不下你啊。我的兒啊,小娘看過你穿軍裝的樣子,模樣很帥,很挺拔。隻是小娘命裏福薄,卻再也看不到了。”
“若有來生,下輩子小娘願意做你的親娘,聽你再叫我一聲娘親。”
晉西北,臥龍山巔。
大風如鼓。
楚東一席黑色風衣站在山巔的凜冽寒風中,衣袍被吹的獵獵作響。
他的掌心捏著一張已經泛黃的信箋。
這封信本該三年前就被送到他的手中。
卻沒想到,當楚東真的打開這張遲到了三年之久的信箋的時候,目睹的卻是泛黃的信箋中女人與他最後的訣別之言。
寫信的女人叫楚嵐。
是楚東的養母。
其身份曾貴為江浙豪門楚家的分支的天驕貴女,是江浙楚氏的掌上明珠。
楚嵐這一生本該富貴尊崇,萬眾矚目,卻因年少時候執意收養還在繈褓中的楚東為子,惹怒家族。楚氏暴怒,嚴令斷絕了楚嵐一切的經濟來源。
唐唐楚氏大小姐,五指不沾陽春水,天仙一般的人物。
卻獨身一人倔強的將楚東拉扯長大,受盡苦楚。而為了避免楚氏迫害,在他十七歲的時候,楚嵐含淚親手將年少的楚東送向軍伍。
十年沙場縱橫,氣吞萬裏如虎。
華夏萬裏錦繡山河,他獨自一身鎮守半壁。
楚東已然站在了頂點。
可當他曆經了血雨腥風,窮盡一身力氣,終於活成了最初與小娘楚嵐承諾時候的樣子。
隻是……
未曾想到,十年後物是人非。
楚東還未來得及報答楚嵐的養育之恩,迎來的卻是小娘遲到了三年的痛苦的絕筆。
“小娘,小娘,你可曾知道,如今的楚東已經完成了你我之間最初的承諾,我也不是昔日淚眼通紅的愛哭鬼。江浙豪門,區區楚家,以楚東今時今日的地位,隻要我一言令下那座困擾了您足足數十年的囚籠就會在一夜之間崩塌,灰飛煙滅。”
“小娘,你這信為何不早早送來,何故遲到了三年?”
楚東眼眶泛紅,嘴角沁出血絲。
他捏著信箋的手指緩緩用力,再用力,如同鋼鐵澆築的臂膀上下一刻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怒如虯龍。
“楚帥!”
一個黑熊一般的漢子出現在了楚東的身後,單膝跪地。
“說!”
楚東口中吐出寒氣,毫無平仄的語調卻冰冷的嚇人。
“是,楚帥。事情已經調查清楚,這信箋三年前自楚夫人所留。借由一童姓老者之手送來。此人曾昔日受過夫人恩惠,答應幫夫人完成遺願,才按照楚夫人臨終囑托,於三年之後的今日將當初的絕筆信交付主帥。”
“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夫人之死,與江浙楚家絕少不了關係。夫人名下有一女,與楚帥姐弟相稱,如今楚家故技重施,欲於今日晚與江浙同為豪門的趙家聯姻。”
“楚小姐的日子過得……很難。”
棕熊人如其名,身如鐵塔,虎背熊腰。
可棕熊眉眼低垂,聲音幹澀,一員虎將竟不敢抬眼去看楚東的表情。
嗡。
不待棕熊聲音落下。
一股滔天的殺意如同深冬的冰霜一般席卷,饒是棕熊那般強悍的體魄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
楚東眼眸更冷,那雙眸中的殺機更是濃重如火。
“走!回江浙。”
楚東丟下一句,扭身便走。
“楚帥,不可。”
棕熊單膝跪在身前,卻咬牙不敢動彈半分。
“楚帥鎮守西北邊疆,一人之名便可抵得上百萬雄兵,西北不能沒有您。可您今日卻偏偏執意要走,這西北邊疆若無您來鎮守,那些早已蠢蠢欲動的牛鬼蛇神,豈非要翻了天?”
“我等不才,雖楚帥出生入死,十年戎馬。”
“隻要您一言令下,我等就會連夜趕赴江浙。我等自信一夜之內便可踏平楚家,小小豪門根本不在話下,以慰夫人在天之靈。”
“你……是在攔我?”
楚東直視著棕熊的眼睛,冷聲道。
“屬下……不敢!”
棕熊身子顫動了一下,頭顱垂的更低。
眼前這男子經天緯地,十七歲入伍,二十歲踏入西北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