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淇奧靜靜的看了歐禦辰半晌,目光雖然柔和卻帶著些探究的意味,似乎對於他剛剛問出口的話感到訝異。
“除了在快餐店的那天,你對我確實很好。”這句話她說得並不違心,她對於‘很好’這兩個字的要求真的不高。比起當時在學校裏那些自以為出身優渥又盛氣淩人的同學來,歐禦辰至少從來不曾在兩人相處的時候流露任何鄙夷的眼神,至少那些日子裏他並沒有因為兩人相差懸殊的家世背景而看不起她。對她而言,那真的算是很好了,如果學校裏那樣的處境她都能夠當作很好的話。
歐禦辰從來沒有過想打一個女人的感覺,但是現在他忽然感覺生氣,當初他怎麼沒有發覺路彎彎有這種媲美聖人的情操?能顛倒黑白的把別人的不好全部理解為很好。連他自己都清楚那時候他對她究竟如何,她竟然還可以睜眼說瞎話的扯出很好一詞,若是冷嘲熱諷的語氣也就算了,偏偏他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她方才的話,是在心平氣和的狀態下講出來,全然瞧不出一絲的勉強。
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的事,說不說開又有什麼相幹?他其實不需要多此一舉的告訴她自己當初的反應跟言行還有其他的原因,而她如今的態度,顯然也已經不在意他那時的所作所為。
如今該講清的講清了,該了解的也了解了,他跟她……算是真的沒有什麼要聊了吧?他甚至沒有立場要求她日後兩人可以像朋友一樣保持聯絡,那次分開至今近八年才有今天的偶遇,若是這次分開,他日後還會有再見她的時候麼?
他沉靜的背後是心中百轉千回的思索,而一旁的溫淇奧隻是微微一笑,“不管你心裏是何想法,我回答的都是我的答案。你可以不認同,因為原本也沒有標準可以衡量,每個人對於很好的定義都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你所認為的好,也許不是我追求的目標。而你認為的不好,在我的世界裏,也可能是曾經渴求不到的溫暖。”她沒有義務跟歐禦辰說這些的,可是話到嘴邊,沒有多想的便講了出來。等到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想停下也已經來不及。
渴求不到的溫暖?歐禦辰因為這輕柔的一句話而在心底泛起一抹難言的酸澀,她所說的……跟他有關麼?他們的相遇,他除了帶給她傷害之外,可還曾給過什麼別的?他從來不吝於承認自己的自負,也始終認為自己擁有自負的資本。他給得起女人物質上的需求,給得起她們的最大的虛榮,但在感情上……他卻一直都是吝嗇的。或者,他並不是不曾想過要給,隻是太久以來不知道有誰值得他給出感情。於是慢慢的,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那樣的感情可以給一個女人了。歐家這一代的男子中,至今也沒有一個已婚的,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獵豔規則,這些年也都如魚得水。
過去的這些年,他也是如此。
溫淇奧並不想過多的開口,尤其麵對的是一個她從頭到尾都不曾了解過的男人。但他的反常已經占據了她不少的時間,這次來法蘭克福出任務本是極其順利的,按照最初的打算,她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可以用來休息或者遊玩。但是歐禦辰扮演了一個角色,半路殺出,破壞了她之前的想法。就連現在,他依然在耽擱她的時間。若她從事的是按時收費的買賣也好,至少他得多付酬金給她。可是眼下的情況並非那樣,她耗費的時間沒有任何收益,不管是物質的還是精神上,所以對於自己此刻的行為,她隻能以浪費時間來作評價。
“你的手既然沒事,自然有其他人會照顧你。歐總經理有任何的事,隻需要請教你即可,我同他,並沒有任何交情。”她剛剛確實沒有異議,但也沒有答應歐亦辰要留下來等他說什麼問題。
“彎彎。”歐禦辰叫了她一聲,“你害怕見到我?”所以一直想方設法的要離開。
溫淇奧平靜的開口,“你問的人雖然不是我,但我還是願意回答你。我不是你那些要委曲求全曲意奉承的下屬,所以不需要害怕你什麼。見客戶,我可以有物質上的收益。見朋友,我可以有精神上的愉悅。但是對不相幹的人,這二者皆無,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在沒有意義的東西之上,人事物皆是如此。”以歐禦辰曆來的強勢作風,必然可以理解她的這種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