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二哥你不要胡說……”
儒風和絳綃兩人頭發鬆動, 此時終於分開來。儒風低眸與她對視,絳綃的臉刷地緋紅,低下腦袋。
儒風支支吾吾:“我, 我……”
文迎兒立即將絳綃拉到身後, 盯著馮熙,“你不要強加於人,你自己是偷子也讓旁人做強盜,絳綃的婚事由我做主, 我不會讓旁人害她終生大事。”
馮熙瞧她認真訓斥她的模樣,倒有些想笑,麵上卻仍舊嚴肅, “儒風是個正經孩子,在我身邊時日也不短了,這樁婚事我看也何時。”
絳綃縮在她背後,小聲喚:“娘子……”
文迎兒也沒聽到, 隻顧與馮熙對壘:“強詞奪理!未見過之人, 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不要以為現在身上許多官職加身, 就可以隨意擺弄他人。你擺弄我一個人已夠了,絳綃我絕不會讓你動她!”
馮熙歎一聲,將那簇交纏一起剪下的頭發遞給儒風,“我隻是提個議,成不成你們兩個拿主意吧。儒風, 你回去同家裏商量商量,若是商量好了,就遞更貼上來。”
“是。”儒風接過那縷頭發,放與自己胸襟裏,然後便赤著臉低著頭站到外圍守衛去了。
文迎兒仍舊意憤未平,此時馮熙將她一把拉過來,低低道:“你方才說什麼,我擺弄你一個人已夠了,你是讓我擺弄?”
文迎兒眼眸瞪住,他便攥著她胳膊拽到房裏去了。
“啪”地一聲,門狠被馮熙給踹住,隨後門便咯吱咯吱劇烈搖動。絳綃在外麵站著,發絲有些淩亂,那儒風就在院門口,兩人隔著數丈,聽著門響,各懷心事。
等了片刻,絳綃聽見裏麵傳出氣喘,自己的臉已經燙得不成樣子,便轉身去了淨房。
那儒風本不抬頭,看她背影朝淨房去了,才抬起眸子一路注視她。見她入了淨房,他仍舊目不轉睛盯著淨房的門,直到門開了裏麵出來人,他才立即偏頭向邊去,作值守模樣。
絳綃已經重新理好雲鬢,向著他走過來了。走近的時候,她心裏也亂撞,到了儒風跟前,伸出一個梳字來:“儒押班,你頭發亂了,我拆開來給你重梳罷。”
儒風現在不過十七八歲,十五歲入廂軍中摸爬摔打了兩年,因勤懇果敢,早在龍神衛就跟了馮熙。前些時日牛羊司的幾個跟著馮熙的幾個兵拉過來保護文迎兒,其中就有儒風,他也不是第一次來馮宅了。絳綃長相可人,他早就看在眼裏,隻是他是個老實人,沒和姑娘們打過交道,也不多說話,因此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此時絳綃同他這麼湊近,又在胸口放了她的頭發,一時口齒不靈,“不、不敢有勞姑娘。”
絳綃垂眸:“無妨,方才是我的簪子作祟,不是你故意……”說著抬起手來。
儒風於是踟躕地低下腦袋,將自己的頭發撩到前麵來。
絳綃道:“還是有些高,你不妨坐下罷。”指著石桌前凳子。
儒風抿唇走過去坐下,一坐,便是軍人的姿勢,直挺挺的腰背。絳綃將他後腦襆頭拆下來,用梳子給他疏通了,那烏發垂在腦後,被她理得順順當當,隨後她又將他頭發抓起重新梳好。
“好了。”
儒風立即站起來,腳定在地上一般挪不開。絳綃暗笑一聲,道:“方才的頭發給我罷。”
“啊?”儒風手放在胸口,目光刹時黯然,垂著眉將那簇頭發從衣襟拿出來,卻遲遲不想遞過去。
絳綃又暗笑,“這樣裝著,你走幾步全都在衣裳裏頭散了。”說著就將頭發纏繞在給他梳頭的梳子上,隨後從腰間解下一個紅布繡荷包,將梳子裝進去,拉進了帶子,塞回他衣襟裏,然後低低說,“我爹是在馬行街鋪收泔水的,姓柳,都叫他叫柳癩子。除了我爹,現在家裏已經無人了。”
儒風半天沒說話,絳綃心裏越來越慌,怕他瞧不上她,頭隻好越來越低。
“我爹娘都在陳州,我上頭一個哥哥,底頭一個姊妹,你等我的信。”
絳綃心裏雀躍起來。她頭發剪了,這個人她想嫁。“但是……但是我還得留在我家娘子跟前,我是發了誓的。”
儒風道:“我跟著馮提舉,我也是發過誓的。”
兩人目光相對,互相能聽見通通直跳,又趕緊地移開視線,各自歸去自己位置了。
屋裏“打了一通架”,安靜下來。文迎兒忍著羞恥看他又整起衣衫要出去,於是過去叫住他:“你既然已經提舉皇城司,我現在要以帝姬身份,讓你幫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