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綃就算什麼珠子沒聽過,也知道北珠。上貢北珠的價值堪比駭雞犀,就偷一顆在宅內罰抽鞭子也絕不冤屈,如果吳氏單獨一個人在那房裏順走了那麼多珠子,告去官府還不得被打死?
馮君沉吟片刻,皺著眉頭目光冷冷逼掃過去,“吳媽媽,絳綃,此事當真麼?”
吳氏聽到這一聲霹靂,沒前因沒後果也沒鋪陳,連點委婉曲折和手段都沒有,就直接這麼被文迎兒說了出來,她也突然腦子漿糊住,微張了口作不出聲來。
文迎兒道:“裝珠子的盒子就在頂箱櫃中,用吳媽媽的一塊手巾包著。”馮君聽完給月凝一個眼神,月凝就帶著霜小還有另兩個小廝過去文迎兒院子去了,顯見是要將那珠子盒拿過來。
絳綃一哆嗦,正準備往地上跪下陳述,那吳氏突然張口,“我們隻是看那珠子太珍貴,將那珠子挑下來保管著了,娘子何說‘順’?”
“我的北珠一顆都不能少,”文迎兒定定地望她,那目光裏冷颼颼的,又認真: “吳媽媽最好還是還給我。”
吳氏看她眼珠子雖然瞪得大,但仍有股懵懵懂懂的小孩兒氣質,於是道,“娘子,我著實沒有偷什麼珠子,純是看太貴重了才好心給娘子收起來,絳綃跟我一早就在一塊兒,她都看著呢,你問問她看少了沒少?”
絳綃撲通跪下來,用手壓著自己撲通跳動的胸膛,“今早上吳媽媽的確是將抹胸上的珠子挑下來,放進了櫃子,”
吳氏眉頭舒展開,略得意地看向馮君,但絳綃接下去說,“我看見她順了兩顆,氣不過便與她爭執,她卻對我大打出手相威脅 。”
吳氏一聽當時急了,叫道,“絳綃啊絳綃,你說話也不能腦門子不長眼睛!”
絳綃脖頸裏逼出汗來,四月晚上風還涼,吹得她嘴唇有些抖,“她欺負娘子大病初愈神誌還沒恢複,當著娘子的麵就這麼做,是千真萬確的。”
“我呸!絳綃這小蹄子才是真賊,大姐還得明鑒,搜一搜她身上還有她房裏包袱櫃子,便知道咱有沒有說謊了。再來問問霜小,早上看見是誰捉住誰偷東西了?”
馮君忽然道,“霜小早上已經告訴我了,吳媽媽說的不錯。”
絳綃愣住抬眼,脖頸的寒意浸入衣裳,想要分辨自己已經放回去了,可說這話,就得承認自己先偷了,她腦子轉的沒那麼靈光,這一個猶豫中,隻聽文迎兒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前將她擋住,對著周圍人說,“吳媽媽掉了一顆在地上,絳綃撿起放回盒子裏了,這事怪不著她。請吳媽媽把我的兩顆北珠還我。”
絳綃仰頭望見她綠色薄衣下的挺直背脊,站在堂前為她也擋住了夜裏的涼風,禁不住心上一動。可又疑惑,怎麼還有兩顆?
吳氏見她維護絳綃,突然大笑一聲,“娘子是袒護娘家人,把我這老婆子往外麵抻,但我是馮宅招進來的,一身清清白白全憑大姐兒做主!”說著也悶地一聲跪下來,往馮君身旁挪過去。
馮君冷眼看她,“當務之急是先將丟的北珠找出來。”這個時候月凝帶著人回來了,月凝手裏端著檀木盒,霜小手裏攥著一個包袱。
絳綃餘光從文迎兒身旁掃過去,見那包袱赫赫然正是自己的,登時腿一軟。
這個吳氏……
月凝將檀木盒子交到馮君手裏,馮君在燈下打開來,明晃晃的北珠顆顆晶瑩剔透,讓她也震了一驚。
她不是沒見過北珠的。隻是那還是父親在世時,皇帝曾賞賜過數顆,也未能經她的手,是拿去給自己的誥命夫人母親做犀角冠的。
風光的那一時,當初便該想到這種刺眼的東西,遲早要刺著人心肉皮。
她啪地一聲將檀木盒子合上,遞給文迎兒,“裏頭十五顆,沒錯吧?”
文迎兒點點頭。
馮君指著包袱,“說說這個吧。”
月凝說,“我們將兩個人房裏都搜了個底朝天,最後一解開在這包袱就看見了,我們也沒動,直接將包袱拿過來了。”
“這是誰的?”
絳綃弱弱地答,“……我的。”
“你自己打開。”
聽了馮君這陰涼剪短的話,她隻得哆嗦著手將包袱開了,那亮得出奇的珠子安靜地躺在明處,沒有半點掩飾地,□□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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