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咚”的一聲巨響，亮子一頭狠狠地撞在了牆上！我嚇得都快呆了。亮子靠牆而立的背影，仿佛一尊石膏雕像，凝固了似的，好一會兒，忽然轟的一聲響，倒山似的倒在了地上。
我嚇壞了，爬過去，抱起亮子來，哭著道：“亮子，你這是幹啥呀？”
亮子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似乎暈厥了過去。我慌了，趕緊放下他，開了臥室和客廳的門，大聲叫公婆和父親上來。
其實，我們在臥室裏弄出的聲響早已驚動了老人們，我一打開客廳大門，他們便闖了進來，婆婆驚恐地問：“娟，你們倆怎麼啦？”
我三言兩語如何能說得清事情的經過，悲苦地道：“媽，亮子剛才撞到牆上，暈倒了，你們快幫我看看去吧，可別出什麼岔子啊！”
我和婆婆說話的當兒，公公和父親早進了臥室，扶起亮子，試了試鼻息，然後一人扶著亮子，一人使勁地掐他的人中。父親吩咐我道：“娟，快去兌碗糖開水來！”
我聽得這話，趕緊照辦。等我把糖開水端上樓來時，亮子已被兩個老人搬到床上，正好長歎一聲蘇醒過來。我把糖開水遞到他嘴邊，哽咽說：“亮子，喝點開水吧。”哪知他一見我，就如見到蛇蠍似的，嚇得直往後縮，還一邊惶恐地道：“我不要喝你的開水！你滾！你滾——”
亮子這樣，顯然已經恨我在心了。我一時禁不住眼淚橫流，雙手發抖，碗裏的開水就如翻滾的大海似的，潑灑著浪花。婆婆見狀，趕緊接過碗去，嗬斥亮子道：“趙亮子，一回來就發神經，你狗日的吃錯什麼藥了？這是娟給你兌的糖開水，不是耗子藥！”
亮子痛苦地搖著頭，一臉的絕望表情說：“媽，你不曉得，這碗開水雖然不是耗子藥，卻比耗子藥還毒，我喝不下去！”
公公嗔道：“你這孩子，難道得失心瘋了？說些什麼話啊，讓人聽了莫名其妙的？”
婆婆看了看亮子，又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說：“這混球小子一定是在外邊聽了些什麼不三不四話，回來發瘋來了！”
父親聽得婆婆這麼說，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襟，示意我跟他出去。來到客廳，他憐憫地看著我，憂鬱地問：“娟，你是不是跟亮子說了實話？”
聽得父親這麼問，我心中猛地一抖，什麼？實話？難道父親早就知道我跟苟占光的交易了？我詢問地望著父親，見他哀憐地朝我點著頭，我不由得淚下如雨，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報應啊！這就是不好好教育孩子的報應！”父親長歎了一聲，也掉下了兩行老淚。
這時，婆婆走出臥室來，見我和父親相對著哭泣，詫異地道：“你們爺兒倆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父親趕緊擦幹眼淚，強笑道：“沒，沒呢！親家母，這不亮子回來了嗎？家裏也沒住的地兒了，我，我就回我月牙灣去了！這些天，多虧你和親家的照顧，謝謝了！”
父親說著，朝婆婆打了個躬，轉身就要去玉竹臥室拿行李，我急了，一把拉住父親，哀哭道：“爸，你別走！你就忍心把女兒一個人扔在這裏嗎？”
婆婆也趕緊攔住父親道：“親家，你這是說哪裏話來？咱們家多寬啊，哪還缺了你住的地兒？你別想著回去，這兒就是你的家！”
父親悲哀地搖搖頭，苦笑道：“親家，你還是讓我走吧！我自己走，比你們攆我走啊，有尊嚴！”
婆婆急了，不悅地道：“親家，你這是說哪裏話來？誰說要攆你走了？怎麼突然說出這樣話來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和你趙哥是那樣人嗎？”
父親依舊苦笑，卻不再說話。婆婆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我，嚴肅地道：“親家，你先安安心心地坐會兒，別走哈，走了我跑你月牙灣罵你去！娟，跟媽進來，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