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呆，嚴肅地道：“芬，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不是你有多齷齪，而是這個社會齷齪！”
蘇芬苦笑了笑，說：“關這個社會什麼事？我就是個下賤女人！秦老二當初也想占向新蘭便宜的，但人家定力好，雖然多交了錢，卻落了個清白名聲。我呢？雖然少交了錢，卻汙了自己的身子——”
“芬，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人這一輩子，誰能保證不犯錯呢？關鍵是以後，咱們得堂堂正正地做人，明白嗎？”嘴裏勸著蘇芬，我心裏卻跟她一樣，在滴著血。我不知道我與苟占光的交易，算不算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我也不知道以後，自己還能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一如蘇芬說的那樣，向新蘭一聽說我要參選村主任，就滿口答應加入互助組，而且還答應幫著拉人入夥。看得出來，她對秦老二有一種本能的仇恨，那是一種女人在受辱之後才有的仇恨。看來，蘇芬說的可能是真的了。我想，這樣也好，恨秦老二的人越多，我參選的勝算就越大。我如果能再仔細考慮考慮咱們村的前途和命運，勝算就一定會更大。
成立互助組的事情很順利，隻兩三天時間，全村留守在家的老頭老太婆和年輕點的女人就都表示願意加入。公婆也很支持我的工作。老年人，經曆的事越多，對生命的認識就越深刻，心地也就越善良。婆婆說：“娟，你做的這事千好萬好，是行善積德的事。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咱們家出這麼多事，多虧鄰裏鄉親相幫才度過去。你帶頭專門成立個組織，絕對是好事。媽就是舍了老命，也要支持你！”
能得到公婆的支持，我心裏很高興，決定等農閑了，就開個成立大會。在這之前，我打算去鎮民政部門為組織登個記，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留守之家”。之所以要去登記，主要是為組織找個靠山，擴大影響。上次找玉梁差點出狀況，吃虧就在個人力量薄弱，缺乏影響力。以後再出現那種事，咱們就可以以組織的名義去找，背後有政府撐著，咱們理直氣壯，再不用怕那些不良網吧老板了。
這天，我帶了蘇芬和幾個熱心的老太婆，一起去鎮政府為我們的組織登記。分管民政的羅友誼副鎮長接待了我們。
羅友誼四十來歲，胖胖的，個子不高，有些大腹便便的。他一聽說我們要成立留守人員互助組織，而且是月牙村來的，眼睛便陡然一亮，急迫地問：“這是誰的主意？這是誰的主意？”
跟隨我前來的老太婆們聽羅友誼聲氣有些不對，都嚇壞了，以為壞了事，呆在當地不敢吱聲。蘇芬沒好氣地回敬道：“都是我的主意，怎麼？要把我們當反革命抓起來嗎？”
羅友誼呆了一呆，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說話可能急了些，讓你們誤會了！我隻是想知道，你們誰想到了這麼個法子？誰來牽的這個頭？”
“我！”蘇芬不卑不吭地道。我想蘇芬這大概是想為我擋禍事，才這麼急著強出頭。我想我這又不是成立什麼黑社會組織，不用怕他，更不用蘇芬替我強出頭。拉過蘇芬，對羅友誼道：“不是她，是我。點子是我出的，頭是我牽的。有什麼都跟我說吧！”
“你？”羅友誼驚訝地看著我，不高興地道，“到底是哪個？”
“是我！”我搶答道，並製止了蘇芬。
羅友誼仔細地看了看我，點了點頭，說：“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我叫蘇娟，”我回答道，“以前一直在外打工，沒幾個時間在家。再說了，你們當領導的，也沒幾個時候下鄉來，沒見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很正常。”
羅友誼道：“原來你就是蘇娟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啊！我早就聽說起過你，月牙村的能人啊！不過，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不是在外帶班嗎？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