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天門(一)(1 / 3)

機械戰士一直保持著勻速向前進,五十名機械戰士看起來很淩亂走得卻很有秩序,沒有半點喧鬧聲,整個空間隻有機械戰士的合金鞋與硬實的地板碰撞發出的“砰、砰……”的聲響在長長的走廊上回響不止。羅森微微掀開了眼皮,打量著從身邊一晃而過的各種景物。

機械戰士走的並不是羅森進來時的那條路,懺悔室外一共有三條通道,東、西、南各一道,羅森是被機械戰士從東邊的長廊帶進來的,此刻機械戰士走的方向卻是向正西方。

長廊的兩側是兩塊大麵積的花圃,羅森雖然不是一個賞花的專家,但是作為一個情場高手和特種兵戰士,對鮮花的品賞還是有比較高的水準的。不過讓羅森沮喪的是,眼前花圃中的這些綻放得正鮮豔的花朵,羅森竟然連一種都不認識!那些紫色的,藍色的,白色的,黑色的花朵,仿佛一株株的幽靈般,在風中搖曳著自己妖冶的身姿。

幸好有風,羅森微微皺起了鼻子,隱隱的有一縷縷的清香飄進了鼻子裏來,有股淡淡的紫羅蘭的香氣,卻又比純正的紫羅蘭香氣更為濃鬱。那縷縷的香氣飄進鼻子後立即便消失無影,羅森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羅森暗叫一聲“不好”,忙屏住了呼吸。那些看似鮮豔妖冶的花朵,散發出來的卻是能麻痹人神經的毒氣。幸好羅森發現得早,隻有少量的毒氣進入到了體內,憑借著羅森超強的抵抗力,那微量的毒氣並不能構成什麼威脅。

不過羅森還是為剛才的頭暈目眩感到吃驚,按理說,自己是從毒氣堆中鑽出來的,一般的毒氣是奈何不了自己的,就是先前在懺悔室中的神經幹擾毒氣,羅森也毫無感覺。羅森微側了頭,將目光定格在了那些姹紫嫣紅的花朵上。從外麵上看起來,那些花朵跟普通的花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花朵都沒有花萼。

而且那些花枝上沒有一片葉子——

羅森突然將睜大了眼睛,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那一株株的鮮花,光禿禿的花枝上隻有一些細小的粉刺,密密麻麻的粉刺一直長到了根部。所有的花枝,從根部一直到花朵,全都是一片鮮紅的顏色。

如血液一般的鮮紅!

羅森清楚的看見每一株花枝上都滲出了一層細微的紅色的水珠,如鮮血般紅豔的水珠慢慢的凝聚,最後彙聚成一顆顆豆大的水珠,滴落進了紅色的土壤之中。

羅森微微皺了皺眉頭,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他的腦海裏慢慢的浮現了起來,羅森寧願那個預感不是真的。一陣微風從花圃上輕拂而過,羅森試探性的吸了口氣,那股濃鬱的紫羅蘭的香氣已經不複存在了,這回飄進鼻孔的,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是人的血!

羅森隻感到胃裏一陣翻滾,一股積澱已久的酸味排山倒海似的從食道中湧了上來。羅森忙閉住了氣息,那股血腥味實在太過於濃烈,羅森有點難以招架。

那一大片姹紫嫣紅的鮮花此刻在羅森看來就如一大片地獄的鬼火一般,陽光下的陣陣清風也多了一股濃鬱的陰氣。五十名機械戰士隻是機械式的前進著,沒有任何交流的言語,死氣沉沉的氣氛讓羅森突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幸好這時一個人出現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佝僂著腰背,慢慢的從屋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走得很慢,但卻讓人絲毫看不出他有停下來的意思。老人拉著一個約莫兩米高的小車,小車上裝著一個長方形的金屬盒子,光亮的金屬盒子在陽光下閃爍出一片眩目的光芒。羅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了那個老頭子和他所拉的那輛小車上。

許是年老力衰的緣故,老頭子拉著小車明顯由些吃力。一件淡灰色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捋起的袖子中露出兩條細長的胳膊,胳膊上條條青筋突起,煞是駭人。

一條牛皮索一頭套在了老人的身上,一頭緊緊的係在小車上,老人的雙手緊緊的拽著牛皮索勒在了肩膀上,身子向前拚命傾斜,沿著花圃中間的一條小道慢慢的前行著。

羅森偷偷的看了看機械戰士,奇怪的是五十名機械戰士對於老頭子的出現竟然毫不在意,依舊有條不紊的向長廊的盡頭走去。

但是羅森卻突然對那個老頭子有了極為濃厚的興趣,當然,還有老頭子吃力的拉著的那個金屬小車以及小車上棺材似的長方形金屬盒。從機械戰士的表現來看,老頭子的出現顯然不是偶然的。而從老頭子本人的表情來看,他仿佛就在做著一件極為艱苦的差事。

他是幹什麼的?小車上的長方形金屬盒中又裝的是什麼?

羅森的視線隨著老人的前緊而慢慢的向前移動著,同時羅森也在內心中默數著,他在數著老人的步伐。

一、二、三……

當羅森數到十七時,老人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老人似乎累得又點虛脫了,喘息了好一陣才終於慢慢的站起了身,將肩膀上的牛皮索卸了下來,雙目呆滯的望著身前的一大片的鮮花。

羅森望著老人暗淡的眼神,突然便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一個花匠。

羅森從老人那慈祥的目光中看了出來。隻有一個花匠才會用那種慈愛的眼光如看著自己的孩子般看著那朵朵充滿生氣的鮮花。

想到這,羅森先前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羅森心下一陣苦笑,其實從老人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自己便應該想到他隻是一名花匠。

既然是花匠,那麼老人所拉的那輛小車,自然裝載著一車花肥。

羅森突然發現自己有時候真不是一般的笨。

也許我本來就很笨,隻是我自己一直沒有發現而已。羅森望著身前排列整齊的機械戰士,輕歎了口氣。若是我不笨的話,我一定不會假裝昏迷,被兩個機械戰士這樣輕易的抬著便扔下懸崖。

機械戰士突然停了下。羅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實在不忍心去看身前那道高達萬尺的懸崖。懺悔室中的神經幹擾毒氣,原來竟是為了讓機械戰士更方便的將這些所謂的犯人從懸崖上扔下去。羅森突然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田上完全可以用能奪人性命的毒氣將犯人殺死然後用一輛達卡車將犯人的屍體拉出去從懸崖上扔下去,或是幹脆直接在懸崖邊上將犯人殺死扔下去,這樣不但可以節省很多時間,而且還可以讓犯人充分體會到死亡的痛苦。但是田上卻偏偏選擇了這樣一種很繁瑣的方式。

也許,他是想鍛煉這五十名機械戰士吧。這是羅森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羅森望著身前那些沉睡著的犯人們一個個被扔下了懸崖,心裏盤算著該如何抉擇。是暴露身份用最快的速度將機械戰士解決還是繼續裝暈被機械戰士扔下懸崖。雖然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犯人被扔了下去,羅森的心裏還是猶疑不定,他始終不相信老辣的田上費了這麼大的勁僅僅隻是為了將自己從懸崖上扔下去了事。他絕對可以用一種更簡潔的方式將我處死,一顆子彈,或是一把鋒利的刺刀。

他一定不會這麼容易讓我死掉的!

羅森突然便有了一個很堅定的想法,他決定以自己的生命作賭注,跟田上打這個賭。

我一定會贏的,羅森的嘴角浮起了自信的笑容。就在羅森的笑容還未完全消失的時候,羅森突然發現那個身在萬花叢中的老人正靜靜的望著自己,在看到羅森的那一刹那老人的眼神似乎明亮了許多,但是隻是短短的一瞬間,老人的眼神便又黯淡了下去。

羅森仿佛聽到老人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然後便見他搖了搖頭,背轉過了身去,吃力的打開了金屬盒子。老人提起一個鐵夾子伸進了盒子中,從中夾出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借著明亮的太陽光,羅森清晰的看到那個硬邦邦的東西赫然是一隻沾滿鮮血的手臂!

羅森還沒來得及驚訝,便被機械戰士推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