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混亂的時空一轉,我又回到了現在住著的地方。想起床,發現渾身都無法動彈。
可眼神卻能看四麵八方。
視線忽的一轉,我仿佛能看穿門板,門外有個雜麵獠牙,指甲又長又紅又尖的人還是鬼,使勁的用手在不停的抓門,恐怖的叫喊著,“我要進去,我要進去!”
我下意識的想要逃,可是渾身都像是被強效粘膠粘了住、
眼看著那門快要被抓破了,那家夥朝我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慘叫一聲,掙紮著驚坐而起。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寵兒擔憂而憔悴的臉。
“姐,你總算是醒了,再不醒,我都打算打120了。你不停的哭著喊著也聽不清你在叫什麼,腦袋一直一直的在冒汗。”
我沉沉的吸了好幾大口氣,而後手我成拳,重重的抵在了胸口處。
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嗎“沒事,我隻是夢魘了。”
“那個小孩呢?”
“我哄她睡著了。對了,你做什麼噩夢了,那麼可怕?”
正猶豫著要不要和她說,就聽見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寵兒趕緊看了沙發上的孩子一眼,又朝我指了指那邊,示意讓我去看著孩子,她去接電話。
見我點了點頭之後,她小跑到陽台處接起了電話。
起初還見她一臉的笑意,隨後笑容一下子就凝了住,而後愣愣的看著我。
掛掉電話後,她麵色慘白的走了回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又趕緊把頭壓低了下去。
我這急性子怎麼等得了,“誰打來的?想說就說。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她沉沉的看了我一眼,“院長奶奶說,之前有警察局的人來找過她了,是關於……你父親的事。”
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
是啊,都過去了那麼些時日,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鬼把戲?
想起上汐他對著我潑硫酸的樣子,我頭皮就一陣發麻。仿佛那種痛感還一直停留在身體裏。隨時等待著被喚醒。
這回他又準備來怎麼折磨我?
我虛虛晃晃的問,“怎麼了,他是不是又打算耍什麼卑鄙的手段來逼我給錢?”
寵兒沉默的搖了搖頭,而後憂傷的看著我。
“那到底是怎麼了?”
“他、他……死了。據說是在郊外的一個公廁裏,因為注射毒品過量致死的。屍體都是在好幾天後才被發現的。警察在他兜裏找到你的身份證,按著那上麵的地址找到了福利院。院長奶奶說,警察讓你回去……領屍……”
我原本繃緊的身軀,猛的一沉。
什麼?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我本以為我會有種解脫之感,畢竟那個人曾經對我那麼凶惡。
可是……
他怎麼就死了呢?還是以這種自作自受的方式!
但又能怨誰呢?路是他自己選的!
我軟軟的靠了回去,“你就跟奶奶說,聯係不到我。”
“那……屍體怎麼辦?不能就那麼一直放在殯儀館啊。”
我淒恍的閉上了眼,“叫人把他火化了,骨灰盒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安放吧,錢我出。”
靜了好幾秒之後,寵兒才小聲的問道,“姐,你……你不親自去一下麼?”
我拉起了一旁的被子來捂住了頭,決絕的說,“不去!錢在你卡裏,可以多出點錢,隨便找個什麼人處理一下。”
寵兒歎了口氣之後,轉身又走向了陽台,好像是又給院長奶奶回電話去了。
我用手緊緊的捂著嘴巴,生怕自己哭出來的聲音會讓寵兒聽到。
人啊,多麼矛盾而複雜!
我甚至於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淌出那麼多眼淚來。
感覺心裏明明不是難受的啊,可是為什麼?一聽到說他死了的時候,好像身體就開始不斷的湧出淚水來了。
到了剛才那一刻,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幸好及時用被子擋了住。
可是……
我又拿什麼來擋住死亡呢?
父母就像是我們與死亡之間隔著的那扇門簾,現在簾子徹底的掀開了。
接下來,是不是即將輪到我了?
想到這兒,我竟然也不覺得害怕。隻是感覺遺憾。
小覺啊小覺,如果我真的要走,能不能讓我最後見你一麵。我這一生,都沒有來得及好好跟我最愛的人說過再見。
求求你,出來見見我,哪怕隻是短短一麵。
哪怕隻有一句無用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