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了令慕挽歌心疼不不已。
其實這幾個月她是有感知的,能聽到他的聲音,聽得清他與他說的話,也知每晚他便躺在她身側,抱著入眠。
他時刻守在她身邊,每日喂她喝藥,為她擦臉洗手,為她擦身,她的事,他親力親為,一刻也未鬆懈過。
她昏睡時也知他的期盼,盼她睜眼。
他求她醒來看他一眼。
“對不起,讓你你擔心了……”她抬手抱住他勁瘦的腰,感受著來著他身上的溫暖。
他瞧著比她瘦得還要厲害,原本合身的長袍鬆垮垮的,她抱著他,能真切感受他的消瘦。
洛辰脩緊緊抱著她,良久不曾開口,手臂輕顫,生怕這隻是一場夢,像過去三個月裏的大多數夜晚,夢裏滿心歡喜,醒來時她仍一動不動躺在他身邊。
他不說話,慕挽歌隻得自個兒找話與他說。
“我睡了多久?”
此言一出,她感覺到洛辰脩手上的又緊了緊,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時,他啞聲開口了。
“三個月……你睡太久了……”
三個月,他度日如年,卻隻能這樣靜靜看著她,守著她,祈求她早日醒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的情景在夢裏發生了許多回,醒來卻隻有失望。
終於,她醒了。
清玄子前輩與他說,她能否醒來要看她的造化,也許很快會醒,也許孩子降世時會醒,也可能會一直昏迷不醒,一輩子如此下去。
慕挽歌所中之毒名為‘凝醉’,是毒王毒門之毒,乃陰寒之毒,若尋常人中毒,不出一刻便會全身血液凝固,毒發身亡,但她不一樣,若中毒之人是洛辰脩,那即便是清玄子也無能為力了。
這也是慕挽歌所慶幸的,她替洛辰脩擋了毒針,還能有救,若是沒能擋住,哪怕她醫術精湛,恐怕也救不了他。
還好……
手輕撫微隆的小腹,心緒也變的柔和起來,再過幾個月他們的孩子將出世。
這個孩子是意外也是驚喜。
一隻大手覆住她的手背,與她一同輕撫,而後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溫聲道,“孩子很好,辛苦阿挽了。”
慕挽歌淺淺一笑,她也覺得夠辛苦的,如今這一大一小儼然成了她最在意的。
生死攸關之際,不假思索想保護的是孩子的父親,察覺中毒之時,最先想到的是護住肚子裏的孩子,最後才到她自個兒。
為了他們,她無論如何也得堅持住,活下來。
強烈的求生欲還是為了他們。
如今孩子的父親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她覺得安心了。
“守著我三個月,你脫不開身,朝中需要你做決定的大事,多半也擱置了……”
“洛王如何了?”
“還有靳鬱風與赫連凕,狄國可有臣服了……”
洛辰脩耐心聽她慢悠悠地問了一大堆,揚起嘴角,細細說給她聽。
“張家暗中與慕容諶勾結通敵,張皇後多年來仗著娘家勢力謀害了許多皇嗣,張家倒了,張皇後被廢,八皇子被冊立為太子攜六部打理政務,如今是太子監國。”
慕挽歌眼眸動了動,隨即釋然笑了。
原來這才是他的本意,扶持八皇子上位。
“那洛王呢?”她偏頭笑問。
洛辰脩無奈歎了一口氣,抬手輕揉她的腦門,輕聲道,“你才醒來,莫要勞心費神想這些糟心事兒。”
慕挽歌不讚同反駁他,“躺了三個月,身子麻木,腦子也麻木,再不動動腦子,我就真成廢人了,以後你養我啊,哼,你都不做皇帝了,養得起嗎!”
洛辰脩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不滿,低笑接話,“即便不做皇帝,為夫也養得起你和孩子的,阿挽莫要擔心。”
“……”
他這是在轉移注意力,她可不上當。
最終,洛辰脩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實在是她瞪他的模樣讓他招架不住,隻得舉手告饒。
“事敗後,父王逃了,洛王府被抄家,張氏瘋了,碧如帶著她離京,據手底下人的來報,她們母女是被楚香寒接走了。”
“師兄?”慕挽歌訝異,她記憶裏的楚香寒可不是什麼大善人,不曾想出乎意料做了一件善事。
張家徹底垮了,張氏瘋了,自小嬌生慣養的洛碧如無依無靠活不下去的。
不料楚香寒會這樣做。
洛辰脩輕歎,“是啊,楚香寒那樣自私之人竟會對她們母女伸出援手,確實出乎意料,又或許是他良心發現,碧如終究是他唯一的妹妹。”
慕挽歌笑了笑,此時與他想的一般無二,楚香寒將洛碧如帶走確實出人意料,卻也是人之常情,血濃於水,此乃事實。
“那你呢?若師兄不管洛碧如,你也會管她,原先你是打算如何安置她?”
他是麵冷心熱,洛碧如不是他的親妹妹,卻也是表妹,他不會坐視不理,隻是楚香寒先出手了,他樂於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