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隨口逗他一樂罷了,他的身份豈是想擺脫便能擺脫的。

他肩負重任,守護天下百姓。

無論是宸王的身份,亦或是作為慕氏唯一的血脈,他自出生起便注定要背負這些。

洛辰脩張口欲言,慕挽歌搶先道,“逗你玩呢,早些安歇,有何事待明日再說,我太累了。”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她已閉上眼。

洛辰脩歎了一口氣,未出口之言隻能咽回去,這一久的相處他學聰明了,再說下去,多半又是要起爭執。

之後一夜無話,慕挽歌睡得很安穩,她並不知身側之人一夜無眠。

翌日,慕挽歌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洛辰脩一早便帶著七公主入宮了,秦慕琤獨自無聊得緊,卻也沒來擾她清夢,就在她屋外徘徊。

待她起了,秦慕琤才進屋去。

“師姐……”小少年一臉猶豫,欲言又止。

坐在妝台前的慕挽歌,放下木梳,轉過身看他,笑問,“你也是如你公主姐姐一般,主動來認錯的?”

秦慕琤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而後又抬眼偷瞄,被慕挽歌抓個正著,又趕忙垂眸,絞著手指,似是在猶疑。

慕挽歌伸手將他拉到跟前,耐心詢問,“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秦慕琤再度點頭,小聲道,“一早我收到家書,娘病了,爹、我爹請了許多名醫皆束手無策……師姐你隨我同去禹州可好?”

慕挽歌笑容凝固,蹙眉道,“好端端的,為何忽然就病了,前些日子你娘不是還去清源山瞧過你麼。”

秦慕琤頓時紅了眼,眼含淚花,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吸了吸鼻子,“娘自清源山離開後,回禹州的途中便病倒了,我也是一早才收到爹的飛鴿傳書,讓我速速歸家,娘她……”

怎會這樣巧,離開清源山後才病倒。

慕挽歌心下疑惑,但瞧琤兒這樣子並不似說謊,而且是他爹給他傳書,那便是真的了。

她抬手為秦慕琤擦了擦眼角,輕聲安撫,“你莫要著急,你姐夫這兩日也要啟程去禹州,待他將手上的事處理完,我們與你一同去禹州。”

卻不想秦慕琤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帶著怒氣望著她,一把揮開她的手,哽咽道,“娘病危了,你竟然……”

方發作出來,他又意識到情緒過激了,猛地撲過去紮進慕挽歌懷中,緊緊抱著她,帶著哭腔懇求道,“師姐,你送我回家罷,娘她病得很重,晚了就來不及了。”

慕挽歌暗自歎了口氣,輕拍他的背,“我送你回去便是了,莫要哭了,你是男子漢,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得到她的回答,秦慕琤的抽泣收放自如,立時就停了,從她懷中退出來時還不忘抹一把眼睛,使勁拉拽她。

“我們快走,走水路的話,隻需兩日便能到禹州了,爹已安排好了,渡口有人接應,船隻已備好了,師姐你什麼也不用帶,衣食住皆無需擔心。”

慕挽歌:“……”

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是隨了誰?

一個時辰後,慕挽歌踏上了去往禹州的大船上。

而船上也確如秦慕琤所言那般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兩名侍候的婢女。

因非言、非語兄妹倆受傷之故,慕挽歌連靈璧也未帶,將靈璧留下照看,隻留了封信讓靈璧交給洛辰脩。

上船後,秦慕琤仍舊很著急,時時站在船頭望著禹州的方向。

夜裏,慕挽歌醒來發現本該躺在一旁竹榻上的小少年又不見了,她披衣出出來,果不其然,見他又站在船頭。

“琤兒。”她輕聲喚。

秦慕琤回過頭來,又抹了把眼睛,遂才朝她走去。

她借著月色打量在她麵前站定的小少年,小臉上仍有淚痕未幹,方才是偷偷躲起來哭了。

“待天亮,我們便到禹州了,你夜裏來吹冷風,萬一著涼可怎麼好,隨我回船艙。”

慕挽歌牽著他回船艙,秦慕琤低低應了聲,跟著她走,回到船艙後,他仍緊緊抓住她的手。

“師姐,我害怕,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