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各家小姐還都在候著,公主們也沒有來,現下若是忽然傳了太醫進來,待會兒人陸陸續續都到了之後,沒有看到皇後娘娘少不得要問問,即便是什麼也不說,駱初七也已經站在了非常不利的一方。
皇後胸膛起起伏伏,顯然一副生氣的樣子,手還撐著額角搖搖欲墜,但卻奇異的沒有發火,江嬤嬤伺候她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明白皇後這是想讓駱初七再更狂妄得意一些,早爬在嗓子口的那句‘拖出去杖責’生生咽了下去,一麵替她順著心口,一麵又回頭剜了駱初七一眼,“駱小姐,即便是您心裏有什麼,也不該氣皇後娘娘啊。”
“嬤嬤說的是。”駱初七笑了笑,好像對她的指責渾然不在意一般。
邊上另站著的那個嬤嬤看不下去了,但皇後和江嬤嬤都沒說話,她也不敢擅自開口,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江嬤嬤,駱小姐身份貴重,咱們說的話人家可不會聽到耳朵裏,皇後的內殿都敢直接闖進來,你這兩句不輕不重的話人家哪會放到心上。”頓了頓語氣又加重了接著說道:“娘娘本來身子就不好,今日也是強撐著主持百花宴,我們都萬分小心的照顧著,生怕哪點讓娘娘不順心了,您倒好。”
越說心裏越是生氣,她簡直都想忍不住抓駱初七了,這個女孩子太討厭了,她居然敢在皇後的寢宮裏胡作非為,皇後沒有發火而是自己生氣,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別說那些小姐們了,就連皇宮裏這些公主也沒有過這種待遇,皇後可是後宮的主人,是國母,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應該巴結她,跪著匍匐在她腳下,就連身邊伺候的她,哪個人看到她們不是笑著叫嬤嬤,比對官家太太都要恭敬,除了那位大長公主,現下居然又多了一個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女人。
她怎麼會允許?
這個嬤嬤也是跟著皇後一起進宮來的,一是因為心高氣傲了些,二則是江嬤嬤是江家精心挑選出來的嬤嬤,那到底是皇後的母族,所以在皇後跟前,江嬤嬤更得用一些,她則要靠後。
在她這一生裏,最讓她得意的就是伺候了當朝皇後,也讓她受了萬份的尊敬。
現下居然有這麼個小姑娘,淡然的站在那裏好像不把皇權放在眼裏似得,她心裏有些震驚,但更多的卻是嫉妒。
“既然要傳太醫,那就趕緊去吧,我也好和娘娘說些體己話。”駱初七微微揚著下巴,臉上淡然中透著冷傲。
放肆!簡直太放肆了!
就在這個嬤嬤咬牙切齒準備要嗬斥駱初七的時候,皇後卻咳嗽了一聲。
她推開江嬤嬤攙扶著她的手,又衝著一屋子的宮女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留本宮和小七說說話。”
“娘娘!”嬤嬤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到底為什麼要妥協?她可是國母啊,這個駱初七也不過是仗著家裏有個將軍爹罷了,到底為什麼?!
她不知道為什麼江嬤嬤可是知道的。
前幾天駱初七被綁到皇宮裏,她已經猜出背後的人是皇後所為,盡管沒有證據也沒有得到承認,但她隻要把這個想法和太子說了,到時候又是大麻煩一件。
太子還小的時候和皇後關係還是很親近的,就像平常的母子關係一樣,但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太子忽然就變了,看著皇後的眼神中帶了疏離,不再像以前一樣黏著皇後,母子兩人之間的關係表麵風平浪靜,實則內裏已經寒冰千丈了,一向有自己主意的太子若是知道皇後在背後的所作所為,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事來呢。
到時候一怒之下告訴皇上他不堪太子重任,自請廢出東宮也不是不可能。
進宮這麼多年,從一開始一心爭奪皇上的恩寵,到現在分了一半到太子的位置和未來的皇位上,也正是因為太子對那個位置的不在意,所以皇後才一再的妥協。
眾人都退出去後,內殿裏隻剩下皇後和駱初七兩個人,彼此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掉跟針到地上都能聽到,外間熱鬧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絲毫沒有感染到奢華內殿裏的兩個人。
“你想與本宮說什麼。”人都退出去了,皇後反倒平靜了下來。
駱初七眨眨眼,先笑了笑,而後上前親手倒了茶捧在手裏,又恭敬的遞給了皇後,“剛才臣女也是氣那嬤嬤說話做事太沒有規矩了,娘娘可不要生氣,作威作福的仆婦可是最容易招惹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