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初七站著沒有動,而是拿眼睛掃了一圈他左右四周,不但他的人不在,連她院子裏的那些仆婦也都不見了。不用細想,這肯定是慕沉月的安排。
有了上一世對慕沉月的了解,駱初七對他的這個舉動沒多少感觸,他是多麼警惕敏感的一個人她很了解,能相信她可能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或者說,他現在也不是全然的相信她,在內心深處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防備的。
但是這對駱初七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時間會證明很多東西,“太子殿下。”她身姿盈盈朝前走了幾步,略施了施禮,“現在已是夕陽西下了,這一整天不見太子殿下過來,怎麼挑這麼個時候。”
針灸是很費工夫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會做好的,再別提針灸過後還要疏絡他心肺上的經脈,這一切都做好之後天準黑的透透的了,正是要吃晚飯的時候,到時候,是留他呢,還是不留他呢?留,無端端一家人吃飯,請來一尊大神坐著誰能吃的開心,要是不留,卻是對太子殿下不敬,駱初七相信,她父親說什麼都不會讓慕沉月輕易走的。
慕沉月怎麼聽不出駱初七的畫外音,兩手背在身後,抬腳自覺的朝著駱初七的房間走去,姿態悠然的像是進自己的寢宮一般,“本宮公務繁忙,這個時候才抽出空過來。”
他都已經進到屋子裏去了,駱初七總不能再把他給叫出來吧,略想了想也就跟著進去了,好歹慕沉月還沒有到內室去,隻是在耳房四平八穩的坐著,一副等著駱初七來伺候他的樣子。
“太子殿下,脫了外衫躺下吧。”駱初七把手裏的針灸袋子打開,大大小小的針鋪了一桌子。
慕沉月睨了一眼桌子,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微眯了眯,依言脫了外衫放到一邊,蹬了鞋子平躺到了臥榻上。
駱初七捏了一根細針在手裏,垂著眼睛盯著慕沉月的腹部看,鳳眸淺淡沒有情緒,“可能些許有些疼,太子殿下忍著點。”話音落地,根本不給慕沉月說話的機會,那跟細針已經埋進了他的身體裏。
起初是酥麻的疼,慕沉月剛想張嘴嗤笑,那被針紮著的地方便蔓延出了鈍痛,從針尖瞬間便席卷他整個腹部,若不是常年忍受著疼痛,他一定已經從臥榻上滾下來了。
放在臥榻上的雙手緊緊攥住,手臂上依稀可見青筋暴漏,慕沉月咬牙切齒,“這……就是你說的……有些……些許疼?”這一句話他說的斷斷續續,有好幾次差點沒忍住悶哼出聲。
駱初七雙手環胸,嘴角勾出了一抹狡黠的弧度,居高臨下盯著慕沉月,“這痛對別人來說可能難以承受,但太子殿下神武非凡,想來是不把這點痛放在眼裏的。”
本姑娘的屋子可不是這麼容易進來的,駱初七在心裏得意一笑。饒過他這一次,下一次說不定他就直接闖進來了,她的地盤,怎麼能容許別人隨意進出?哪怕對方是太子也不行。
她在書上看到過,想要壓製櫻毒就要拔痛,這拔痛有疼著的拔法,但也有不疼的拔法,駱初七有辦法讓慕沉月在不痛苦的情況下被拔去櫻毒的痛苦,但慕沉月的態度讓她很不高興,所以她想要略懲戒他一下,讓他長點教訓。
慕沉月向來觀察入微,駱初七眼底的狡黠怎麼會逃過他的眼眸,腦子裏隻是略想了想就明白了,這是她生氣了在整治他,隨機閉上了眼睛,抿緊了嘴唇,沒有再說一句話。
忌憚著他太子的身份,還有陰沉的性格,駱初七隻是在他身上紮了兩針就用針封住了他腰側的幾個穴位,幾乎是針尖埋進去的瞬間,慕沉月便感覺到身上一輕,所有的痛苦也被抽去了。
他緩慢的睜開了眼,桃花眼裏帶著危險的光,“你是故意的。”他一張俊朗的臉變的冷硬異常,隻比寒冬臘月裏的冰淩還讓人覺得刺骨。
“太子殿下英明。”駱初七一點要撒謊的意思都沒有,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殿下可覺得不舒服,我把你的身體當成自己的隨意擺弄,你可高興?”她手裏捏著的針在空中劃過一抹冷光。
頓了頓,駱初七接著說道:“咱們是合作關係,我想讓殿下知道,你尊重我,我尊重你,這關係才能長長久久,我是你的合作夥伴,並不是其他任何可以被替代人。”慕沉月即便是再不得皇帝喜歡,他也是這個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滿天下的人不管暗裏怎麼樣,明裏卻都是捧著他的,他居高臨下的性格已經被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