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遊,望著盈盈湖水,華閣高聳,綠湖中數葉輕舟泛將,舟上或坐或站眾多素衣女子,正齊聲歌唱。
方心玉站在船頭望見此情此景,萬般心緒浮上心頭。
缺雲從船艙中行了出來,將一件素白的披風係到方心玉身上:“初春才到,小心別著涼。”
“我並不冷,隻是離得越近,心裏越五味陳雜。”
“錦妹,現在掉頭還可以。”
方心玉望著缺雲青衫落拓的模樣,苦笑了一下,柔聲道:“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我不會掉頭。”
“已經十年了,怕早已物是人非。”缺雲抬手輕柔地為她撫平鬢邊的碎發,寬慰道。
方心玉的美貌仍不減當年,隨著年歲的增長還添加了幾分的風韻嫵媚。隻是仔細看的話,她眼角已然有了幼小的皺紋,鬢邊也隱隱約約看到幾根銀絲。
經曆過紛爭的兩人都深有感慨,鬥月教與武林各派能相安無事十年真是太好了。
隻是現在很多時間都隻聽到人說缺雲上輩子積了德,這一世才能娶到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貌美尤物。更令人欽羨的是兩人還育有一兒一女,成了鬥月教的美談。
大概是膝下有兒女,此時的方心玉並未帶著曾經從不離身的翡翠煙鬥。
“從來我答應過滕蘭一定會回來的。”船悠悠而行,一如方心玉此時的心境。她低下頭,輕笑著說道。伸手幫缺雲擺正腰間別著的鐵扇,思緒卻已經不知飛向哪裏。
缺雲望著眼前如同仙境般的奇妙景色道:“原來這就是你長大的地方,一切因緣際會也是由此而起。”自他與方心玉成親之後,管得陸無一少了,話也不如從前的多了。
“是啊,我與無一也是在此相認的。說來他人又去了哪裏?”
“能去哪裏?還不是又被傅盟主拐了去。我看沒個十來日都回不了鬥月教。早讓他做決定,一年又一年,他到底想拖到什麼時候?江湖都有不少人傳他與傅盟主……”後麵的話缺雲說不下去,幹脆頓住。
以前陸無一是教主他是護法,再怎麼擔心也隻能動動嘴皮子。如今不同了,他不僅是護法,還是陸無一的姐夫,說話的分量自然與往時不同。
方心玉知道他後來的話是指什麼:“無一也有他的考量。或許等鬥月教有了新教主,而弈舟也卸下武林盟主的重擔,他們就能從此攜手江湖,四海為家,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但願如此吧。隻是殘影又被空山派那大小姐擄了去,教主之位怕是暫且都要由無一擔著了。”
方心玉會心一笑,微微頷首。小船已經近到跟來,缺雲又道:“焚玉樓不留男子,那我便送到這兒了。你早去早回。”
方心玉回了一聲好,準備起行時缺雲又忽而拉住她的手腕:“記住仙兒和玖兒還在教中等你回來教他們習字。”
方心玉重重點頭,“我記得。”
缺雲才不舍的鬆開手。
其它小舟上的女子已然發現了他們,又認出方心玉來。有的急急忙忙撐著小舟前來,有的往高樓駛去向內通報。
近到樓閣,方心玉看著門匾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三個字,百感交集。她由著幾個年輕女子迎進樓裏。
漢白玉雕花柱,玳瑁半月軒窗,紫檀案,彩錦墊,四角獸首銅爐煙氣縈繞。這番景象一點都沒變。還是她離開前的樣子,到處透著絢麗奪目的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