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華,晨光微熹。
芙蓉鎮上,唯一的樂坊前院。
“顧亦!你給我站住!”
望著前麵奔跑的白影,人至中年卻風韻猶存的徐娘氣得臉色鐵青。
“站住?”顧亦一聲冷哼,頭也沒回,“除非我腦子被豬油浸過!”
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徐娘英氣的鼻氣得有些歪,玉手一揚。
“去!”
隻見纏繞在她手腕間的紅線,陡然間化作滔天紅浪,猶如張開血盆大口的魔獸,朝著顧亦追去。
身後響起布匹迎風抖動的聲音。
顧亦心咯噔一沉。
又是這招!
顧亦餘光往後一瞥,麵帶嘲諷:“臭老娘,這一招你玩了八年,膩不膩味?”
臭……老娘?
徐娘氣得眼角裂出一條很深的皺紋:“今日不打斷你的狗腿,我徐娘就不姓徐!”
見徐娘炸毛,就差沒氣到長發直立,顧亦心中一樂。
“徐娘,我可是你的親親孩兒!若是我有狗腿,那你豈不是把自己給罵進去了?狗老娘!”
聽到身後徐娘罵到一半罵被一口老血哽住,顧亦笑得瀟灑。
這反抗撂挑子的感覺,爽啊!
他顧亦出生在女兒國。
在這裏修煉的方式千百種,五歲那年卻被徐娘硬逼著學女紅。
也許他上輩子是被萬針紮心而死,這一看到針線,他便呼吸不暢,渾身發涼,感覺下一瞬就要猝死。
將此狀況告訴徐娘,徐娘卻是冒著勁兒,揪著他的耳朵,罵他偷懶。
想要偷懶是真。
對針線有著莫名恐懼也是真。
在這條恐懼的道路上,徐娘摁著他的頭硬逼著他學了八年。
手持針線,顧亦隻覺自己的人生仿佛陷入無盡痛苦與折磨之中。
今日,雞還沒醒,他卻被徐娘叫醒,坐在繡架前,繡花。
這還隻繡了兩針,困意襲來,繡花針一扔,他便趴在繡架上會周公去也。
旖旎幻妙的夢境讓他不想醒來,沉浸其中。
正進行到關鍵時刻,畢竟突然傳來一陣痛意。
被徐娘用繡花針紮了陰陽經上的風池穴,幻妙的夢境戛然而止,這感覺比便秘還要憋!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他大爺憋屈的生活何時方是頭?
心中的火氣一起,一滅,再起而怒。
他憤然砸了徐娘的繡架。
以至於現在落得被徐娘追殺的下場。
見顧亦跟逼急跳牆的兔子一樣跑得賊快,徐娘美目一凜,收手捏訣。
頃刻間追趕顧亦的紅浪猶如一麵立於天地的紅牆朝著顧亦壓去。
糟糕!
顧亦心咯噔一沉。
要真被徐娘的相思線逮到,他的腿怕是真要斷。
眼看相思線變作桶狀欲圍住顧亦,徐娘得意一笑,這笑顧亦不曾見,卻是英氣中帶著嫵媚,令樂坊內姚黃魏紫黯然失色:“跟你娘鬥?你這雙翅膀還不夠硬!”
呃……
被相思線圍住,顧亦腳步一頓,長眉微皺。
這是要認輸的節奏?
放屁!
目光一沉,顧亦抬手習慣性搓了搓徐娘硬是讓他綁在胸前總是要掉不掉的兩顆大血李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