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燁握住杯沿,玻璃被掌心炙烤,酒液微微搖晃。
辛辣酒液入喉,從胸口燒到胃腹,邢燁放下酒杯,看著對方的眼睛。
“一直以來,我都太任性了,”酒精沿神經向上,將理智衝成砂土,溫元嘉灌下一杯,抹過水紅嘴唇,“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邢燁定定看他。
“你該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不,不止這些,”溫元嘉按住桌沿,踉蹌兩步,挪到邢燁麵前,腦袋歪著,嘴唇紅嘟嘟|翹|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這些太少了,不夠,不夠,想要很多,更多更多,那麼多那麼多,比現在多,比你看到的一切······多的多。”
他揮舞手臂,畫出圓圓的大餅,掛在胸前捧在懷裏,低頭咬了一口,手臂抹過眼睛。
邢燁沉默不語。
“對不起,不想再這麼下去,想要明確的答案,想在一起······”
理智被酒精衝散,最後一句顫抖飄出,微微震動空氣:“想結婚·····可以嗎?”
陽台雅雀無聲,窗簾被風浪卷起,如水勾卷上來,柔柔撫過臉頰。
熱度烘烤上來,濃烈酒氣蒸騰,麥芽味道發酵,將空氣擠壓成汁。
“抱歉,”邢燁捏緊酒杯,喉管發澀,嗓音沙啞,眼珠泛著砂紙磨過的紅,紅到如同染血,“還需要一點時間,現在······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對我隻有一點點的喜歡?
現在不行,或許以後可以?
多久以後可以?
或者是······永遠都不可以?
溫元嘉不敢再想下去,更不願再想下去。
他胡亂點頭,想笑笑不出來,笑得比哭難看,抬手把殘餘酒液一掃而空,轉身搖晃離開,爬上臥室大床,拆下掛好的同心結,胡亂塞|進包裏。
拖起門口的行李箱,頭也不回下樓,電梯半天沒有上來,他煩躁不安,來回走來走去,抬掌猛拍下去,震得掌心生疼。
電梯終於到了,慌忙跨步進去,看那兩門合上,將視線切成兩半。
電梯到達一樓,溫元嘉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向前,渾噩在小區遊蕩,這行李箱重如千鈞,墜在背後,拖著他的兩腿,帶他往泥沙裏陷,漫過口鼻耳朵,沉沉包裹視線。
太沉了,太累了,拖著它們······太累了,再也走不動了。
前麵有個巨大的垃圾箱,溫元嘉生出莫名的衝動,他兩手抓住拉環,腳尖頂|住箱頂,向上托舉半米,把箱子拽到桶邊,奮力掀了進去。
咚的一聲,心裏的一塊頓時空了,他摸索口袋,掏出手機,蹲在地上撬開,把電話卡從裏麵拔|出,幹脆折成兩半,手機劃出弧線,落進垃圾桶中。
都結束了,到此為止吧。
這種飛蛾撲火的喜歡,莫名其妙的單戀······到此為止,一切都結束吧。
臨出小區之前,背後似有視線跟隨,溫元嘉猛然轉身,窗簾如同旗幟,隨風起伏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