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娘本來就是讀書讀到一半出來應酬蘭珠,這心思也全不在采蓮的事情上,可是就像顏弈說的,池水漲了,且雨後寒涼,她也不放心就這樣讓蘭珠去采荷花。
她轉過身來,便對顏弈施了一禮,客氣地道:“顏侍衛,既然你這麼巧經過此處,自然是為了此處居住之人的安全負責,所以,嬪妾想請顏侍衛替我去采荷花給蘭珠姑娘,這也是給椒房殿用的。不知你方不方便?”
顏弈一聽,立刻就答應了:“卑職遵命!”
說著,就跨步走到停船的石台邊,麻利地將鎧甲脫下,整整齊齊擺在地麵,然後解下了麻繩,跳進船裏。
顏弈身材魁梧,一人跳下去已經壓得小船沉入水中許多。
除下鎧甲之後的他,隻穿著布袍和裹腿褲子,卻顯得胳膊結實、胸肌發達。
蘭珠呆呆看著,臉色更紅了,忙低下頭看著腳邊的蓮葉,道:“那就有勞顏侍衛了……”
之前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讓她站立不安,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好。
秦窈娘看了,不禁輕笑一聲,在蘭珠耳邊說道:“有顏侍衛在,那我便回去啦?”
蘭珠急忙屈膝行禮,目送秦窈娘回了流韻軒。
轉過身,隻見那幾個號稱是來幫忙的小太監根本就沒能上船,那顏弈用竹篙輕輕一送,便使小船蕩出了一丈遠。
他見蘭珠又回過頭看著他,燦爛地一笑,徑直驅船進了藕花深處。
接著,隻聽“噗通”一聲,遠處的蓮葉叢狠狠搖晃了一下,漣漪一波波地蕩開來。
一如少女的心境,久久難以平靜。
蘭珠站在岸上,看著顏弈在花間精挑細選,認定了一株,便跳下水去連藕帶花葉都挖上來,如此反複出水、入水,看得蘭珠滿心不忍。
顏弈渾身濕透,載了滿船帶著蓮藕的荷花歸來,踏上碼頭的時候,從頭到腳都在滴水。
蘭珠不禁皺眉,抽出袖中錦帕塞進他手裏:“快擦擦吧!落湯雞似的,最好馬上換一身幹衣服,五月的風到底還是有幾分涼的。”
顏弈看見那香噴噴的錦帕,不禁驚喜地問:“我身上這麼髒,你也舍得把貼身的帕子給我用?”
蘭珠瞪了他一眼,心口不一地道:
“一張帕子罷了,換了別人,我也肯給,畢竟都是為了皇後娘娘辦事。你多次為了幫我,不辭勞苦,豈不也是看在娘娘份上,我自會在娘娘那兒為你說幾句好話的……”
可她心裏卻知道,若是剛才那幾個小太監下去,她斷不會拿自己的帕子給人家的。
顏弈笑道:“不用不用,皇後娘娘知不知道不要緊,隻要你記著,那就好……”
蘭珠臉色微紅,卻不想多說,指點那幾個小太監趕緊把荷花搬回椒房殿去。
她轉身走時,顏弈還握著錦帕,趁小太監們走開,低聲對她說道:
“先前那荷包……你不喜歡嗎?怎麼沒見你戴過一次?若是不喜歡,我出宮時再淘換別的玩意兒給你。”
一聽這話,蘭珠不由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漲紅了臉,又羞又惱地道:
“你……你再別給我送東西了……我雖是個奴婢,那也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奴婢,身上穿什麼戴什麼都是關雎宮的臉麵,哪能戴一個男子送的宮外之物瞎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