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一聽,越發淚下如雨,嚶嚶抽泣道:“曉白你也知道,我碧月向來不求人的。便在今日開了口,你也要回絕了不成?若這事你不幫我,到時讓我一心跟你也難!”
曉白聽她這時話音裏滿是情意,竟與平日裏說話的口氣大相徑庭,不禁低頭望她笑道:“奇了,奇了!若在平日裏,依師妹脾氣,最是不肯受製於人的。今日說話怎這般和風細雨,不驚不怒的了?莫不是大勢在前,果然讓你性情大變了不成?”
碧月笑吟吟低頭道:“曉白,你這可是在問我麼?我碧月如今卻是受製於人的,除了乞憐的話兒,又能說什麼呢?”然而說著這話卻早覷著身後關曉白不注意,暗暗使手揪住馬鬃,猛地俯身向前,右腿向上一抬,接著向後一掃,卻要掃身後關曉白下馬。
這裏曉白卻早有防備的,一見她俯身,他便鬆了馬韁,雙手把住她肩,左右持住,那碧月卻是一動也動不得了。碧月大怒,左右掙紮不開,索性把身兒向後一仰,直倒向他懷裏,卻就勢將手中碧青劍一提,手麵一翻,劍隨手動,忽忽旋轉,貫擊著內力,向身後關曉白飛搗,呼啦啦直擊他胸膛。
那碧青劍雖是帶著劍鞘,然而碧月這一下卻是使足了氣力的,絲毫不留情麵,更兼兩人距離之近,碧月用力之猛,都是少有。那關曉白卻毫無防備,一時見她身兒向後椅過來,心中一喜,便拿胸膛接住,萬不料到會有此一擊,飛閃不及,隻聽心口上“砰”地一聲悶響,接著胸腔一縮,被那劍鞘刺個正著,便覺胸中氣息一時都被擠壓出來,心胸便如被刺穿了一般,鑽心疼痛。勁力帶著身子向後飛退,手不覺鬆開碧月,足下蹬空,撲通一聲,跌落在馬下。
四麵裏玄影軍見主帥落馬,飛忙上前來救。這裏碧月見狀,早忽的翻身下馬,躍到關曉白麵前。此時那曉白剛要起身,這裏碧月早呼啦啦拔出寶劍,自上而下,劍鋒直抵住他喉嚨,回頭向眾玄影軍喝一聲:“誰敢向前,看我取他性命!”
那玄影四使中的沈玉南卻緩緩走上前來,笑道:“仙子動怒打罵我等手下人容易,何必與君爺動起刀兵來呢?刀劍本是無情物,偶一失手,殺卻此等至情之人,鑄成大錯,仙子豈不悔恨終生?”
那夏侯均也向前笑道:“在屬下等人眼中,仙子最是重情之人,今天怎卻做出這等寡情之事來?想我家君爺平日裏待仙子便是沒有十二分的好也總有十分的好,怎麼今天卻要拔劍相向了?”
碧月見他二人借著說話的當兒,都走到前麵來,深知其意。便忽的俯身,一把將那關曉白提將起來,推到身前,劍鋒一橫,逼在其頸脖之上,笑向他二人道:“你兩個滑頭小子也休要小看了我,隻想到我與他關曉白情意非常,便定會手下留情。你等大可試一試,再向前一步,看我手中劍可知不知道留情為何物!”說著,手中碧青劍猛地向曉白頸脖上一勒。
夏侯均見狀,生恐曉白有失,不由止住了腳步。這裏沈玉南卻腳步不亂,氣定神閑,仍向前笑道:“仙子差了,但凡低眉看看你麵前之人一眼,你可下的去手麼?”
碧月冷笑道:“難說,難說!你可盡管上前來,看我下得了手也不!”長劍早緊緊貼住關曉白喉嚨。沈玉南臉色微變,這才半路停下。
關曉白這裏隻覺得身後碧月把身子左右一直的亂動,胸口又一陣鑽心的疼,把手胸前一探,慢慢滲出血來,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扯扯她裙衫,低頭歎道:“傻瓜,你本是有傷在身的,何必又這般亂動?到時傷口若再破傷,誰又救得了你!”
碧月卻笑道:“你何時竟有這樣的好脾氣了?我這般對你,依你平日裏為人,早應該火冒三丈才對,此時怎卻說出這種話來?——方才那一下沒有傷到你麼?”向他胸口一探,濕津津的,心下一動,忙縮手回來,看時滿掌心上殷紅一片。此時方知下手重了。慌道:“怎的傷成這樣了?你怎不早說!”心下一驚,手中碧青劍不由得垂下來,轉過身去看視。一見那傷口,越發的悲不自勝了。那關曉白見她近前,卻倏的一飛手,捏住她右腕兒,輕輕一提,那碧月便覺手臂一麻,握不住劍,明知上當,忙把手臂回縮,接著往後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