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朗再次給黑叔斟滿酒的時候,老黑卻對楊鋒提起了下午所驗的那些槍:“瘋子,你覺得下午來的那批家夥怎麼樣啊?有中意的我給你要一支來!”楊鋒把嘴裏的肉咽下去,清了清嗓子:“黑叔,說句實在話,那些家夥都是你教我玩爛的,就說頭把盒子吧,槍子大殺傷力也大,可是後勁也大,要是打連發,打不了兩三梭子就得麻手,餘下的除了狗牌擼子就是七音子轉輪,拿在手裏還不如把大砍刀好使喚,我是沒有看上眼的,真要是說到好用,還是咱們在關外那個齊隊長弄來的二十響快慢機。”說到這裏,楊鋒忽然停了一停,“黑叔,當時我藏了一支槍給你,大掌櫃的沒說別的嗎?”
老黑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哦,對對對,我記得當時是在老北風那裏你小子私藏給我的,說真的,我還真要謝謝你呢,來,咱爺倆兒也幹一個!”說著,舉起酒盅,又喝了一杯。楊鋒端著酒杯卻沒有立刻喝幹,而是隻喝了一半:“黑叔,到底你是怎麼跟大掌櫃的說這支槍啊?”老黑放下手裏的空酒盅:“你小子放心的喝吧,我和老爺子說是我自己的家夥沒有往外拿,沒有你小子什麼事兒。”楊鋒聽老黑說完,半盅酒一飲而盡。
老黑一邊吃著一邊說:“還是老北風是條漢子,一聽說小日本進了奉天城,第二天就扯起抗日的大旗,公開的和小鬼子對著幹,後來聽說又鬧了一次假投降,從小鬼子手裏糊弄了不少好家夥,可是翻過臉來就拿著小日本兒送給的家夥打開了小日本兒,現在恐怕在那一帶是出了名的英雄好漢,哪像咱們---”老黑忽然覺得自己失了口,餘下的話就咽了回去。
姚朗想起了馬占山,隨口跟了一句:“馬司令也是咱綠林出身,雖說現在退倒了海倫,可是開始在江橋那裏打得也不錯啊,依我看,小鬼子也就那麼一回事,別看在關外鬧得挺歡,要是少帥的幾十萬大軍一入關,他們一個也跑不了!”老黑卻搖頭:“你別瞎說了,你又沒有和小鬼子交過手,你咋知道小鬼子不行?”姚朗嘟囔了一句“我也是聽泥鰍叔說的”就趕緊抄起酒壺給老黑續上酒。老黑一皺眉:“這個老泥鰍,每天淨瞎說,當時我在關外帶著韓正和瘋子和小鬼子交過一回手,那小日本兒的關東軍確實厲害,槍法準,動作快,老北風那次可是吃了一個啞巴虧,三個人換一個還沒撈著油水。”楊鋒點點頭:“老四,你是不知道,小鬼子臨死前把槍全砸了,然後架在一起燒,等我們衝進去的時候,除了死人啥也沒揀著。”
三個人扯東扯西的又喝了一會兒酒,很快第二瓶酒已經喝了有一大半。三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絲酒意,姚朗故意把話頭往回拉:“黑叔,到底最近有沒有出去的差事,我和二哥已經閑了不少日子,都快憋出毛病來啦!”老黑眯起了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楊鋒和姚朗:“別著急,機會有的是,到時候你們還怕沒活兒幹?”說著,打了一個飽嗝:“老四,我知道你小子的心思,想出去闖蕩闖蕩,畢竟在老營待得時間長了,手心裏癢癢,可是現在不行,老泥鰍出門都不帶著你,我怎麼好意思說帶你出去。”楊鋒看了看姚朗:“黑叔,徐寧這一出來,恐怕以後我們哥們出去的時候就不多了,不行你就和二掌櫃的商量商量,要是真有什麼事情,就讓老四過來幫咱一把。”老黑對著楊鋒翻了翻眼皮:“你怎麼犯糊塗呢,別說徐寧現在啥也不是,就是將來坐在我這個位置上他也別想收拾你們哥幾個,你們還不知道吧,老爺子現在已經把你們老大韓正和那個從錦州帶來的姐倆都開山門收到他那個六合門下了,將來很有可能和其他兩個掌櫃的商量拜師的事兒,以後咱老刀把子的少東家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楊鋒和姚朗聽了老黑的這句話,心裏麵暗自高興,可是誰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姚朗繼續自己的話題:“黑叔,你就不能和掌櫃的說說,給我換個地方?要不我也過來跟你算了!”老黑那張因為酒勁上湧顯得有些紅潤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你這小子,要是我不說你幾句你是不是難受啊!”說著,把酒盅往炕桌上一蹲,幾滴酒濺了出來。
姚朗嘴一努,不敢再纏下去了,趕緊低著頭劃拉了幾口菜。老黑有些不依不饒:“你也不想想,你們哥幾個現在各占一麵,將來哪一個不是韓正的膀子,為什麼徐寧他們幾個到現在還起不來,不就是因為這幾個小子心不齊嗎,老爺子現在看重韓正的不也是這個問題嗎,我那個沒出息的弟弟,整天就知道跟在徐寧屁股後麵跑,哪像你們哥幾個,平常可以不在一起,但是一旦有事,那個不瞅著韓正,以後的日子---”老黑正說著,外麵響起了砸門的聲音。
楊鋒披上衣服,一邊走一邊說著“來了來了!”,幾步來到門外,隻聽有人在外麵招呼:“黑叔,二掌櫃的讓你去一趟他那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