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敬三皺了皺眉,因為長期的從事特務工作,他非常不習慣自己的部下用標準的帝國軍人的儀表來向自己彙報:“岡村中尉,或許你現在還不習慣我稱呼你為胡偉,但是我要你記住,在我們中國事務部中村特別工作隊裏麵,我不希望看到別人一眼就知道你是一個軍人,我希望你的言行更象一個中國的老百姓,你可以象一個混跡在街頭巷尾的地痞,甚至可以象土匪,但是絕不能讓人看出你是一個大日本皇軍的軍官,知道嗎?”
“是的!”岡村中尉雖然答應著,但是長期的軍人生活使他無法在短時間內習慣自由散漫的生活。“鍾先生,外麵有新的情報傳遞進來。”
中村敬三非常不滿意上司給他調派來的這個助手,不僅僅因為他怎麼穿戴都留有明顯的軍人痕跡,更主要的是他的腦袋還習慣性的停留在關東軍參謀部,套用一句中國話,那就叫“不開竅”。中村敬三搖搖頭,不知道對這樣的部下該說些什麼,隻好從他的手裏接過一張小紙條兒。
看完小紙條兒,中村敬三更加不高興,他一邊把小紙條兒點燃一邊低聲嘟囔著:“該死的,我這裏是中國事務部特別工作隊,不是軍事情報機關。”原來中村敬三接到的指令是讓他的特別工作隊提供有關東北軍在錦州方麵的軍事部署情況,對於擅長與中國人搞交際拉關係甚至收買拉攏之類的中村特別工作隊,這的確有些費力氣,而且即便是搞到了,習慣與中國事務部爭搶功勞的特高課中佐穀正熊一課長也會把這一份算在他的頭上。
有一名中村特別工作隊的隊員忽然出現在岡村中尉的背後,這一舉動讓岡村中尉吃了一驚,他的身體一晃,差點兒就摔倒在地。岡村中尉剛要發火,忽然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中村敬三隊長正投過來鄙視的目光,岡村中尉隻好閃身站在一邊。
對於這一張小紙條兒,中村敬三簡直有點火冒三丈,氣得這位少佐用手連續的拍自己的頭:“原來是黑龍會這幫蠢豬破壞了我的計劃,抓住了幾個小嘍羅就想來邀功請賞,難道說他們是在用屁股考慮問題的嗎?”
姚朗現在有些失落,平時韓正、楊鋒、張元他們幾個輪流在家的時候自己還有地方可以去,如今把子去了承德,林寶輝每天都守在馬號裏,程勝現在又被刀子調到了密營去當一個小頭目,隻有自己一個人每天在老營裏閑逛,實在是沒有意思。
今天早晨姚朗的飛刀連續失去準頭,氣得姚朗一腳踢翻了鏢靶;中午的時候姚朗喝酒喝得多了一點,又摔了一個大跟頭,衣服都撕破了,姚朗一賭氣晚飯也沒有吃就躺下睡了,可是睡到半夜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於是姚朗就爬起來穿好衣服準備到廚房去弄點什麼東西吃。可是姚朗就在經過泥鰍叔的門口時,他發現泥鰍叔正坐在那裏抽著煙袋。
泥鰍喜歡抽盤錦一帶出產的“關東煙”,尤其是黃煙,味香而柔和,可是他抽煙的時候並不多,隻有在他煩悶的時候才會找一個清淨的地方點上一袋煙,所以有很多人知道他抽煙卻看不見他抽煙。姚朗從一開始就跟著泥鰍出道,知道泥鰍他的這個習慣,所以一看到泥鰍正坐在那裏抽著煙就知道泥鰍有不高興或者不開心的事情了,於是湊到了泥鰍的身邊坐了下來。
泥鰍看了姚朗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悶著頭抽自己的煙。一股又一股的煙霧嗆得姚朗直咳嗽:“泥鰍叔,你老有啥煩心的事啊,這黑更半夜的還坐在門口抽這玩意,你老也不怕凍傷了身子!”泥鰍又從嘴裏吐出了一口煙:“你知道什麼,我說了你也不懂。”姚朗用左手驅趕著飄過來的煙霧,右手卻拉著泥鰍的衣服:“泥鰍叔,咱有話屋裏去說,外麵秋風冷著呢。”說著就要把泥鰍往他的屋子裏扯。泥鰍卻動也沒有動:“你小子,準是晚上沒有吃飯,現在餓了想去夥房蹭點東西,是不是?”姚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老咋知道的?”泥鰍已經抽完了這袋煙,把煙袋鍋子往鞋底上磕了磕:“我屋裏還有點熟肉和花生米,窗台上還有大半瓶子汾酒,進來吃點喝點咋樣?”姚朗趕緊扶起泥鰍:“還是泥鰍叔知道我的心思,那咱爺倆兒就吃點喝點?”泥鰍用手裏的煙袋杆兒指了指姚朗:“就你小子會說。”
姚朗一進屋就把酒和熟肉、花生米擺到了炕桌上,泥鰍找了兩副碗筷,把大半瓶子汾酒仔細的一分為二。“泥鰍叔,你老還喝這麼些酒幹嗎呀,幹脆都給我得了!”姚朗說著,伸手就要把放在泥鰍麵前的酒碗抄起來。泥鰍用手裏的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姚朗伸過來的手:“你小子,想吃獨食兒啊,今個我也沒吃晚飯呐!”
姚朗一愣:“泥鰍叔,你老不吃是為了什麼呀?”泥鰍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老刀把子!大掌櫃的這麼長時間不回來,老黑去了也沒有消息,二掌櫃的派了三撥人馬下去,居然個個空手回來,這不今天下午二掌櫃的紅了眼,非要自己去,讓我給擋下來,明天商量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我和你咱們爺倆走一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