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宸和聶燁東大汗淋漓的站立在幹淨清爽的小星和小資麵前,此時,夕陽沉落,校園靜幽。
逆著夕陽的最後一縷殘光,有著淡淡光澤的汗珠閃爍在蕭瑾宸的發絲上,很像童話裏很好看的夢幻泡沫,小資眯上雙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內心湧起莫名的酸楚。
蕭瑾宸,你明明就在我麵前,怎麼我伸手卻永遠觸及不到你的衣角從最初認識到現在,我和你之間的距離怎麼從來沒縮小
明明你就站在原地,沒前進沒後退,而我一直努力向你靠近,距離為何一點都沒變呢,還是那麼不遠不近。
清風微過,男生們身上濕汗的酸臭味散發開來,逼得小星屏住呼吸,蹙著眉頭退開了幾步,。
“聶燁東,你怎麼才來”
聽出小星語氣中的埋怨,聶燁東把手上捂著的溫熱豆漿放到她手裏,接著從包裏拿出開心果遞給她,最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今天沒有開心果賣了,我跑了很多家超市才買到,這個,阿宸可以作證。”聶燁東說著憋足的借口,為了把借口變成事實,他還不忘把身邊的偽證人給拖下水,“阿宸,你說是不是”
小星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蕭瑾宸,見他輕輕點了點頭,也就不再探究聶燁東話裏的真假。
開學第一天,學生不是特別忙就是特別閑,可能兩人當中有誰事情多,耽擱了一些時間,很正常的現象。
夕陽消散最後一絲痕跡,路邊的玉蘭燈盞同時亮了起來,昏黃的暖色調燈光延伸至目光所及的遠處,讓人有了回家的向往。
“回家吧,天都快黑了。”小資拉住一旁的小星往自行車停放處走去,她突然好想好想回家,不知哪來這麼一股強烈的衝動,總覺得隻要回到家,所有的一切煩心事就會煙消雲散。
眼不見,心不煩,便不會念,便不會胡思亂想,便不會黯然神傷。
“嗯,趕緊回家吧,我肚子都在唱空城計了,阿宸,走吧。”聶燁東喚了一聲身邊站著不動的蕭瑾宸,快走幾步趕上前麵的身影。
蕭瑾宸默不作聲的跟著,腳步聲不似從前的淡定,略微有些沉重。
如果小資和他並肩而行,一定可以發現他的異常,畢竟她所有的細胞和目光都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因為一個人的世界裏有了太陽,她就沒有了觀察星星的時間。
車子沿著路邊燈光的軌跡奔往家的方向,車速不快不慢,身側落在地上的兩個影子靠近又分開,分開又靠近,總是差那麼一條即將重疊的縫隙,襯著從上往下散落的昏黃光線,瀉出一絲曖昧的氣息。
不似以往寥寥數語的交談,今晚的蕭瑾宸格外安靜,小資同樣安靜的坐在身後,仰視著他頭頂上暈出的淡黃色光圈,直覺告訴她,他變了,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攪得她心緒不寧。
蕭瑾宸,你生命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不可以說給我聽聽,我想分擔你不快樂的情緒。
一路不言,一腔心酸,沉浸在思考中的蕭瑾宸渾然不知小資心裏的天翻地覆。
聶燁東載著小星領先到家,由於小星說膝蓋處隱隱有些疼痛,聶燁東背著她先進了家門。
他想著,反正時候不早了,待會兒留著阿宸吃個晚飯,完了,兩人睡一個窩,明早一起去上學,挺方便的。
沒一會兒,蕭瑾宸的車子停在家門外,屋內透出強烈的白色光線,照耀了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
蕭瑾宸隻手撐在自行車手柄上,另一隻手向前伸出又在半空中落下,想到自己怪異的舉動,他的笑容在黑夜中暗暗褪色。
看著溫順乖巧的小資,蕭瑾宸出聲告別的語氣不由得放柔放輕。
“小資,你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幫我跟阿東和小星說一聲。”
“這麼晚了,要不吃完飯再走,我馬上就去做。”一聽蕭瑾宸要走,小資急切挽留。
她隱隱覺得他今晚很不開心,想做可口的飯菜給他吃,讓他變得快樂一些,不願他回到那個空蕩蕩隻有他一個人的家,那樣,他肯定很孤單,很寂寞。
“不用了,下次吧,以後有的是機會。”蕭瑾宸伸手聽在小資的頭頂,眼底隱藏著黑暗中看不清的喜悅與寵溺。
感受著恍若蜻蜓停歇在頭發上的輕柔力度,小資垂下眼簾,順從的點了點頭,同時又忍不住擔心的叮囑了一句。
“路上小心。”
“嗯,你趕緊進去吧,秋天的晚上有些涼。”蕭瑾宸看到小資穿著單薄,關心脫口而出。
小資仰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然後轉身往屋內走去,一步一步,很慢很輕,不知身後的眼光是何種情緒。
直到傳來自行車微弱的響動,她才猛地轉頭,貪婪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昏黃燈光下,他披著一身寂寞,在她朦朧的淚眼中漸漸消失。
蕭瑾宸,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把你留下來,大家一起陪著你有說有聊,不舍得你身心都是寂寞的。
蕭瑾宸,你一定不知道,有個很傻很傻的女生很怕很怕你不快樂,她想把自己所有的快樂分給你,分擔你所有的痛苦,因為她很喜歡很喜歡你,她最怕你拒絕她小心翼翼的要求,她最怕你話語中的堅定,這會讓她失去努力的勇氣。
蕭瑾宸,我該拿你怎麼辦,該拿自己不聽話的感情怎麼辦
小資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強忍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周圍的景象模糊之後變得更加清晰。
“小資,你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麵,阿宸呢”
突兀的聲音響起,驚得小資趕忙捂住眼睛深呼吸,竭力平複激動的情緒,就怕慢了一點,微笑的假象藏不住她的傷心。
“他有事先回家了,我們回去吧。”小資低頭從聶燁東身旁走過,怕他看到自己雙眼紅腫的狼狽。
“哦,那你快做飯吧,我都餓扁了。”
聶燁東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滿腦子隻想到美味可口的飯菜,一點也沒發現小資的異常。
這一晚,小星為了忘卻膝蓋上的疼痛,回家就躺在床上數綿羊催眠自己睡覺,或許是疲憊的緣故,綿陽還沒數夠1000,她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綿長。
小資煮菜時心不在焉,一度沉溺在蕭瑾宸的世界裏暗自傷心,味精當鹽放,鹽當味精放,醋當醬油,醬油當醋,隨手抓起什麼配料就往鍋裏倒。
最遭罪的便是聶燁東的胃,小資煮的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不是焦了就是酸得牙疼,吃得他反胃泛酸,還強忍著笑臉吃得歡快。
他發現小資不開心,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飯粒,桌子中央的菜壓根沒動過,從注意到她不對勁開始,就沒見過一粒飯一顆菜塞進她口中。
他大概清楚小資魂不守舍的原因,可是除了咽難吃的飯菜,他什麼也不能做,隻於心底一聲輕輕的歎息。
聶家人都是情癡啊!
當想見的人見不到,當想說的話不能說,時間就會拉出很長的空白讓人感受思念的微妙。
每天晚上入夢之際,小資腦海裏總會浮現出一張溫暖的笑臉,一個寂寞的背影,一聲柔和的關心,以及漫天的昏黃燈光。每天白天夢醒之時,她便開始了一天的盼望,等待的滋味含著點點滴滴的酸與樂。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翻過,樹上的黃葉飄零散落,距離上次見到蕭瑾宸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今天是聶燁東的生日。
小資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結束了與周公的約會,睜開了清亮如水的雙眸,早晨的天色尚不明亮,她躺在溫熱的被窩中,有絲不願完全清醒的強迫。
昨晚,她和小星琢磨東哥哥的生日party,折騰到半夜,過早醒來的她腦子有些沉重,意識不是特別清晰。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她臨睡之前,一心念著明天就可以見到蕭瑾宸了,迷迷糊糊中睡著的。
礙於臉皮薄,她一直忍著不敢問東哥哥,怕問了會得到讓人失望的答案,不問又內心惴惴不安的分秒難熬。
每天糾結在問與不問之間,反而少了些心思去擔心他來或不來之後的一些未知情緒。
蕭瑾宸,你今天會來嗎感覺上次見你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難道這就是故人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聶小資,你這一次算是瘋了,徹徹底底的沒有後路可退了。
小資內心暗自想著,不由得嘴角泛起苦澀的自嘲,想不到她第一次付出的喜歡會這般深刻,蕭瑾宸之於他,早就不是一個“劫”能概括的了。
愛一個人,每一個想法,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永遠都處於進退兩難之地,往左不對,向右不對,停於中間不甘心,陷入一個抉擇不斷的死循環。
沉浮在蕭瑾宸感情牢籠的聶小資,她的喜歡早已變質,成了不可自拔的愛戀。
秋天的太陽,照在身上有股沁人的溫暖,好像太陽的味道。
小資逃不過胡思亂想的圈套,隻好起床去觀摩尚在甜蜜睡夢中的小星。
難得一個周末,自稱睡神的小星當然不可能在日上三竿起床,她以前能老實起來吃午飯,還是小資不厭其煩的在她耳邊嘮叨,跟個鬧鍾一樣,鬧得她睡不好才臭著一張臉起床,洗臉刷牙吃飯。
太陽剛露出整張紅彤彤的臉,小資溜進小星臥室的時間一定還是小星做夢時間。
小資坐在床頭旁邊的木質小凳子上,盡量放緩呼吸的頻率,托腮看著睡得一臉滿足的小星,嘴角微微上揚,眉眼隱去睡眠不足的疲憊,不由自主的變得柔和。
小星是老天恩賜給她的珍寶,雖然彼此相處的時間不長,感情卻比親姐妹還要深厚。她們分擔著對方的喜怒哀樂,不管悲傷或快樂,一半給自己,一半給她,約定好了一起走,她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如果不怕吵醒她,小資真想伸手撫上小星嬰兒般無憂的睡臉,從額頭到下巴,把她的容顏一點點臨摹在手指上的文理中。
這樣,下輩子就能摸著她的臉,感受著記憶裏存留的細膩觸感找到她,和她再一次成為不離不棄的姐妹。
為了不讓今天的壽星餓肚子,小資在小星的房間並沒呆多久,她下樓精心準備了早餐,這在上學期間的周末是不常有的事,若不是今天聶燁東生日,小資也懶得大清早起來弄早餐。
壽星麵子大,小資忙活著弄了超大碗的長壽麵,煎了四個嫩黃的雞蛋放在一個白瓷盤裏,再燒水燙了幾根碧綠的蔬菜蓋在冒著熱氣的麵上,再去冰箱裏拿出幾根蔥切碎散在飄著油花的湯裏。
一切準備好之後,小資湊近嗅了嗅香氣彌漫的湯麵,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跑去二樓敲開聶燁東的房門,叫他起床享用生日的愛心早餐。
聽到“愛心早餐”四個字,聶燁東雙眼放光,口水在嘴裏汩汩的冒出來,嘴巴都咧到耳後根去了。
待小資走開,他“砰”的把門關上,手忙腳亂的換好衣服,“踢踢踏踏”的跑下樓,蹦進浴室洗臉刷夜,含著一口的牙膏泡沫,歌曲吭得都模糊不清,完全找不著調。
小資用濕布抱著滾燙的超級大碗長壽麵,慢悠悠的走到餐桌邊,輕手放下手裏的碗,瞅了一眼浴室玻璃門內的身影,聽見他嘶吼的歌聲,眼角抽動幾下又恢複平靜。
收拾完自己,聶燁東神清氣爽的享用起小資用心的生日早餐,吸著韌勁正好的麵條,咬著嫩黃酥滑的雞蛋,嚼著味道平和的青菜,那叫一個人間天堂不及此間幸福的爽啊。